钱掌柜大笑：“周尚书谬赞，此乃我大蕤皇帝陛下杰出，小女不过奉命行事而已。”
周肃一饮而尽，拍了拍有些凸起的肚皮。
“钱尚书切莫自谦，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在下家中捣鼓些古玩玉器。”
钱掌柜清了清嗓子。
“周尚书乃古玩玉器行当翘楚，小女早已如雷贯耳。奈何山高路远，所以未曾得见。”
周肃正欲开口，却听大殿另一侧传来响声。
几人连忙刹住话题。
小豆子快步走到长桌前，朝几人躬身施礼。
“诸位大人，陛下临时摆驾大殿，处置紧急军情。”
苟或等人急忙起身。
“使团接风宴尚未过半，陛下可有相关吩咐？”
小豆子道：“陛下说，大澄国使团乃是贵客，诸位大人照常接待即可。陛下对照完堪舆图，稍后便会起驾回寝宫。”
苟或拱手：“请公公回禀陛下，臣等多谢陛下体恤。”
周肃跟着站起身。
“劳烦公公代为转达，外臣周肃，多谢大蕤皇帝赐宴接风！”
小豆子离开后，宴会依旧。
谈话声小了许多，刘丕有心倾听，几乎都能清晰辨别。
周肃重新起头。
“钱尚书，在下对贵国琉璃颇为好奇，不知可否透露一二。”
钱掌柜道：“实不相瞒，小女以前也只是经手而已。这琉璃的来源，就只有陛下知悉。”
周肃早已料到这种答案。
琉璃究竟从何而来，是大蕤国至高机密。
他只关心一点，如何能够打通这条富得流油的生意线。
“在下也不绕弯，琉璃乃玉器珍品，倘若能远销八荒诸国，必定可以富国强兵。”
钱掌柜佯装无奈。
“周尚书应该知道，如今大蕤国内乱未平，且有大顺国阻隔。远销八荒诸国虽好，却难在商道无法打通。”
周肃眼前一亮。
“如果诸位信得过在下，可以先将琉璃转运至大澄国。”
“贵国准许大蕤设立商号？”
“大澄国自然欢迎至极，只不过这古玩玉器行，向来讲究名头。”
钱掌柜表示深以为然。
“只可惜琉璃店已划归皇家商号，否则小女便可周尚书名头，充盈大蕤内府。”
两人互相试探，刘丕虽然感到无聊，却只能耐心听下去。
好在周肃也不喜欢兜圈。
“贵国皇家商号，不知是哪一位大人负责？”
钱掌柜如实道：“自然是大蕤皇帝陛下。”
“可有贩售之策？”
“陛下曾立下规条，只准许氤氲琉璃店出售。”
“可惜了这么多上等琉璃。”
一旁的苟或略显不悦。
“周尚书，大蕤皇家商号为民设立，何来可惜之说？”
周肃冷笑道：“贵国琉璃晶莹剔透，如能开放贩售，必定炙手可热，财源不断。”
钱掌柜假意附和。
“大蕤地处南疆，倘若因此富庶，百姓自然也能获益。”
苟或沉默了。
王虎依照计策，面朝周肃与钱掌柜。
“陛下金口玉言，岂可儿戏？”
钱掌柜道：“王尚书切莫多心，我等不过是酒后闲谈而已。”
王虎一副死忠模样。
“周尚书真想贩售大蕤琉璃，完全都派人到店内购买，再自行卖出。”
周肃尴尬地举起酒杯。
“王尚书说笑了，在下也只是一时兴起。”
钱掌柜清咳三声：“小女倒是认为，王尚书此计可行。”
周肃接连摇头：“且不说能否加价卖出，单是沿途损耗，就足以令人作哎。”
“大蕤琉璃售价并不高。”
“陆路难行，海上颠簸，琉璃本就清脆易碎，经不起如此折腾。”
“大蕤琉璃均由特制匣盒防护，周尚书大可放心。”
“话虽如此，终是难获厚利。”
苟或见双方陷入僵局，忍不住出声提醒。
“倘若老夫没有记错的话，皇家商号似乎也出售坯料，价格只有八成……”
钱掌柜略显夸张地挤挤眼。
“此乃皇家商号机密，需等内乱平息，方能邀请八荒诸国商号参与。”
周肃不愧是只老狐狸。
很明显，苟或、钱心与王虎在联手做戏，而且有意让他看出。
八荒世界玉器行当的规矩，坯料通常按七折价格销售。
周肃简单思索过后，张开拇指与食指。
“贵国如今商道不通，若能再让一成利，在下倒是愿意代为走货。”
钱掌柜道：“陛下在不远处，不如小女前去请示？”
周肃瞬间感觉胜券在握。
“有劳钱尚书！”
钱掌柜越过正殿，不急不缓地走到刘丕跟前。
刘丕坐在大蕤帝国沙盘旁，面前摆放着皇家食品厂最新研制的冬瓜糖。
“暂且晾一晾他，先尝尝刚刚出炉的美味。”
钱掌柜拿起一根，放入口中仔细咀嚼。
刘丕忙问：“甜吗？”
钱掌柜点点头：“清甜软糯，确是难得美味。”
“朕打算在日常军粮中配置冬瓜糖，既能补充糖分，又富含维生素。”
“维生素是什么东西？”
刘丕没有详细解释。
“自然是好东西，可以清热消肿，美容养颜。”
钱掌柜道：“如此美味，用作日常军粮有些可惜了。”
“朕也高价卖出，奈何府库存粮不多。明年收成如何，始终是个未知数。”
“陛下想要大澄国的粮食？”
“琉璃换粮，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大澄国素有鱼米之国的美称，每年均有大量陈粮运往大顺国。
如果陈粮转运大蕤，必然可以侧面削弱大顺国实力。
大蕤粮食供应尚未稳固。
等到早稻收获，多出来的陈粮，便能广泛应用到酿造与饲料等行业。
敲定方向后，钱掌柜重新换了一副面容。
回到宴会大桌，神色肃然。
周肃赶忙询问结果。
“贵国意下如何？”
钱掌柜道：“陛下听闻，大澄国一直暗中向大顺国出售粮食。大蕤与大顺乃是死敌，琉璃之事可往后再议。”
周肃心有不甘地解释。
“大澄国确有售粮，但那些都是多年老陈粮。倘若大蕤国缺粮，在下愿意牵桥搭线。”
“周尚书打算将老陈粮卖给我们大蕤？”
周肃只好道出实情。
大顺国本就粮食自足，只因蓄养大量战马，才购买老陈粮。
大澄国粮食充沛，每年均有大批剩余。
稻米本就不耐储存，北边又是以面食为主。
大澄国疆域水系发达，同样不适合蓄养战马。
新粮不能卖，只能低价处理多年老陈粮。
钱掌柜道：“贵国的隔年陈粮，似乎也能卖吧？”
周肃眼珠子一转。
“此乃国本根基，得加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