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丕指向苟希。
“荀大侠是你们同门,往后他会抽空过来参与整训。”
四弟朱常信朝苟希抱拳。
“还望荀大侠多多指教!”
苟希挠了挠头。
“指教不敢当!在下现在倒是有一个问题,想向三位请教。”
“什么问题?”
“你们分别是大哥、二哥及四弟,请问三哥去哪了?”
刘丕附和:“朕也想知道。”
朱家三义子会心一笑。
四弟朱常信道:“三哥便是先生的独子朱常义。”
刘丕与苟希恍然大悟。
朱扁曾经提及,他的儿子在海西府萝城郡担任郡守。
礼智义信,八荒儒学四常。
与刘丕前世的仁义礼智信对比,唯独缺少仁爱这一常。
遍地庄奴的时代,仁爱确实没有弘扬的土壤。
贵胄不仁,以庄奴为刍狗!
次日,天朗气清。
五万流民,经过门阀贵胄一天一夜的筛选,还剩三万两千余人。
比刘丕想象中的多一些。
二哥朱常智极善调度。
即便地灵岛人手不足,也将场面维持得井然有序。
五百同乡为一村。
自行推选出一位主事人,四位副主事人。
四弟朱常信带领将士学堂的成员,负责分发粮食物资与锅碗瓢盆。
主事人排队领取后,集体前往河畔旧庄园。
皇城司指挥使受朱扁之托,派遣三百人马在边界警戒。
远处还有八千禁军驻扎。
一切进展十分顺利。
刘丕站在碉楼禁地窗边。
目光所到之处,几乎都是衣衫褴褛的老弱病残。
即便苟希,也忍不住叹息。
正当两人陷入沉默。
王虎领着钱掌柜上楼。
气氛总算得到些许调和。
钱掌柜手中,依旧抱着那个熟悉的檀木盒子。
“陛下,有两个好消息,你打算先听哪一个?”
刘丕示意苟希倒茶。
“第一个好消息吧!”
钱掌柜打开檀木盒子,抽出一块令牌。
令牌纹路异常精美。
居中使用特殊刀法,雕刻出一个“梁”字。
“梁太后已经答应举办蹴鞠比赛,这是她亲自颁给我的太后令牌。”
“从今往后,你便是太后的人了,能说说你现在的感受吗?”
“自然是神清气爽!”
钱掌柜专做无本生意的名声,早已在门阀贵胄间传开。
奈何皇城司始终没有证据。
钱掌柜每次行事,都十分注重拿捏分寸。
门阀贵胄丢失的金银财宝,全都是来路不明。
她收留残疾孤儿的义举,也使门阀贵胄不敢公然发作。
自从红帽子商号设立。
钱掌柜一改从前,开始踏足皇城门阀贵胄圈。
先结交梁府嫡三子梁慕与嫡长子梁嫉,再联手九卿庶子创办西市购物中心。
钱掌柜改正归邪的举动。
不仅抹除飞贼恶名,还赢得不少门阀贵胄的赞赏。
如今,梁太后亲赐令牌。
令牌就是靠山!
钱掌柜摇身一变,成为梁太后的跟前红人。
不仅与门阀贵胄平起平坐,甚至还能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
花红帮就是梁太后私兵!
以前是,现在名义上还是,未来也可以是。
刘丕接着提问。
“第二个好消息呢?”
钱掌柜收好太后令牌,接着从檀木盒子里拿出一封书信。
“太后要认你做儿子。”
“哈?”
“你至于那么惊讶吗?”
“这算什么好消息?”
“你是皇帝,她是太后,你们本就是母子关系。”
刘丕急忙解释。
“那只是皇室尊号而已。”
钱掌柜笑得有些灿烂。
“所以,经过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终于想通了,要将你正式收为嫡子。”
刘丕当即表态。
“朕可不想做梁昊外甥。”
“陛下乃嫡三房一脉单传,过继给嫡长房梁太后,可以独子兼祧!”
“有什么好处?”
“意味着梁昊无法以任何名义废除你,除非他谋朝篡位。”
刘丕有些心乱。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妈。
两人素未谋面,三观相悖。
梁太后指使花红帮作恶,刘丕偷袭花红帮得手。
说是仇敌也不为过。
目前形势还没有真正实现逆转,独子兼祧确实能起到一定作用。
“梁昊会答应吗?”
钱掌柜道:“梁太后以旧病冲喜为名,又契合法统,梁昊反对等于直接宣告篡位。”
刘丕冷然一笑。
“那可不一定,梁昊大可以杀掉梁太后,对外宣称其突患恶疾。”
“梁太后是皇室宗亲的底线。只要她一死,皇室宗亲必定狗急跳墙。”
“他们泛不起什么水花。”
钱掌柜突然笑了。
“他们杀不了梁昊,却可以杀你。届时另立皇帝,梁昊就只能起兵造反。”
刘丕总算明白了。
梁昊谋朝篡位,必须通过禅让的方式,才能取得名义上的正统。
倘若直接起兵造反,等于起了坏头。
八荒诸国必定会群起而攻之,将其掐灭在苗头之中。
这是皇帝行当的规矩。
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梁昊苦心经营十多年,为的便是名正言顺地接受禅让。
岭东府已经暗中奉梁昊为主,海东府与海西府即将效忠。
海西十霸王行刺,花红帮垮台,梁太后病倒,山贼流民四起。
只要朝野不安,梁昊就必须继续等待。
正因如此,天风山歼灭五千府军,梁昊却派密使议和。
让刘丕独子兼祧。
在一定程度上,还可以起到稳定朝野的作用。
对梁昊并没有什么坏处。
顶多就是不能换傀儡而已,反正都是要继续等。
刘丕想通后,接过书信。
上面的内容很感人,总结起来只有八个字。
孤儿寡母,彼此照应。
刘丕突发奇想。
“朕以后是不是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做个小昏君?”
钱掌柜将信件焚毁。
“梁昊知道,必定很开心。”
“朕也很开心。”
“按照梁太后的计划,明早便会有人到葫芦谷接你回宫。”
……
地灵岛设有三个侧门。
门外便是码头,可以沿着蕤河北上南下。
回到葫芦谷,已是傍晚。
刚走进议事厅,梁羡便只身前来拜见。
“陛下,你可算回来了。”
刘丕松了松筋骨。
“将军如此慌张,关隘守军出事了?”
“那倒没有,是最新军情。”
“凡事不要慌,先拿出杆子点下堪舆图。”
不久前,刘丕参照伸缩鱼竿,让周卯做了几根指挥杆。
平时就放在沙盘边。
梁羡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拿起指挥杆。
杆尖所指,葫芦谷往北。
正是五千府军攻打天风山时,渡河所用的北郊码头。
距离谷口关隘不到十里。
“朝廷即将在这里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