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希怒火中烧，盯着老渣。
老渣颤抖着匍匐在地。
“小的千不该万不该，染上了花红，欠下五十两债。花红帮上门讨要不成，便强行牵走了荀大侠的马车。”
苟希寒声问：“你没跟他们提我的名号吗？”
老渣抖如筛糠。
“提了，不过他们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的是荀大侠的人，让荀大侠找他们了结。”
苟希有些恨铁不成钢。
“难道你忘了，自己的妻儿是怎么死的吗？”
老渣磕了几个响头后。
突然捡起一根木棍，往自己的右手砸去。
苟希冷眼看着。
老渣已经彻底痛下决心。
咬牙将右手的五指全部砸断，就连手掌也不放过。
苟希扭头就走。
刘丕与王虎急忙追上去。
“老王，你先护送少爷回家，我要去找花红帮算账。”
刘丕小跑上前：“我也去！”
苟希道：“此行凶险，属下万万不敢让少爷以身犯险。”
“有你们二人在，我不怕。”
“少爷，您这是何必呢？”
“本少爷要做一番大事，自然不能错过任何尝试的机会。”
“莫非少爷打算结交绿林豪杰？”
“如果可以，自然最好。”
“少爷有所不知，绿林好汉不同寻常人。”
“对我而言，他们也是人，是人就能去结交。”
苟希还想继续劝谏。
刘丕却抢先一步。
“本少爷可是玩花红的高手，说不定还能狠狠地赚他们一笔。”
苟希看了王虎一眼。
他们深知刘丕的行事风格，便没有再说什么。
花红帮。
顾名思义，就是开设花红档的帮派。
其遍布市井，影响力极深。
许多人妄想一夜暴富，最终搞得家破人亡。
花红档的玩法极为简单。
从三十六种动物中，抽出一种作为花红。
放入小罐子封好，用竹竿高悬在档口上方。
档口管事会给出似是而非的谜面，供参与者解读。
时辰一到，用弓箭击碎小罐子，揭晓答案。
猜中花红者，获益三十倍。
倘若有人赢了大钱。
字花帮就通过各种手段，使对方无法拿到钱。
受害者只能自食苦果。
刘丕彻底下定决心，一定要铲除花红帮。
皇城，东市一角。
一间看似破败的院子，却人声鼎沸。
作为皇城最大的花红档。
单是柜台便有十二个之多，悬挂花红用的是乌木，就连谜面也糊在白墙上。
刘丕早已换了一身装扮。
看起来，就像一个小跟班。
苟希伪装成街头混混。
王虎则摇身一变，化身成市井小恶霸。
三人在花红档中游走。
当前的谜面，是句模棱两可的顺口溜。
“夜不休，眼溜溜，尾巴还能用手揪。”
王虎好奇地猜测起来。
“莫非是马？”
刘丕道：“马晚上会睡觉。”
“那就是老鼠。”
“你敢用手揪它的尾巴？”
“这有什么，只要拿捏好位置，蛇都可以。”
“所以蛇也是答案咯。”
苟希忍不住道：“还有半刻钟，你们选好了吗？”
刘丕：“可以试试牛。”
“为什么？牛晚上也会睡觉，而且揪尾巴也颇为危险。”
“就花二两银子玩玩。”
王虎得令，很快买回票据。
票据上印着一个简易的牛头，旁边注明金额。
刘丕拿起票据。
端倪许久后，总算发现其中的漏洞。
票据的金额与日期，全都是当场手写。
而且没有留存票根。
唯一的防伪标识，便是用特制的深蓝墨水。
只要找到同样的深蓝墨水，就能轻松制作票据。
刘丕曾吩咐李墨斗。
使用穷举法，调制出各种各样的颜色染料。
正思考着，时辰到了。
花红正式揭晓！
一名身穿劲服的管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乌木杆下。
大弓微张，木箭窜天。
“砰！”
小罐子瞬间碎裂。
一块巴掌大的羊皮纸，快速飘落在地上。
劲服管事捡起摊开。
“今日申时花红，牛！”
整个院子瞬间沸腾。
不少人嚎啕大哭，将手中的票据撕得粉碎。
也有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劲服管事不忘解释。
“夜不休，眼溜溜，尾巴还能用手揪。最后一个字，都与牛字押韵。”
这种牵强附会的解释，竟然没有人去反驳。
猜中的人很少。
毫无意外，花红帮又能大赚一笔。
王虎拿到六十两银子时，整个人都沉浸在震惊之中。
刘丕道：“走吧，我已经有了赚钱的计划。”
苟希虽然没有得到解气，却听从刘丕命令，拉上王虎一起离开院子。
老渣一直守在门外。
苟希拿出五十两银子，让其先将马车赎回。
三人没有回葫芦谷。
来到东市，走进红帽子商号的院子。
钱掌柜正在雅间吃饭。
见到刘丕，丝毫没有意外。
“鼎香楼的饭菜好吃吗？”
刘丕摇摇头道：“一般一般，皇城第三。”
钱掌柜放下筷子。
“小鱼儿的资质不错，过段时间才能还给你。”
“有没有利息？”
“当然，这顿饭便是利息。”
刘丕拿出已经画叉作废的花红票据。
“想不想赚钱？”
钱掌柜接过一看。
“不会是这六十两银子，就让你迷上花红了吧？”
刘丕大笑：“朕迷上的不是花红，而是整个花红帮。”
钱掌柜略微有些惊讶。
“你可知道，这花红帮的背后，是谁在撑腰？”
“朕才不管他是谁。”
“那个人的权势很大。”
“再大还能大得过朕？”
“就算你不是傀儡皇帝，她的权势也比你大。”
刘丕顿了顿：“你是说，太后？”
钱掌柜意味深长道。
“正是当今的梁太后，梁昊的妹妹，你名义上的母后。”
刘丕望向苟希。
“你早就知道是梁太后？”
苟希摇摇头：“属下以为是太尉卿杜启，还好没有动手。”
“不！早知道是梁太后，朕应该让你直接动手。”
“这是为何？”
“解气！”
钱掌柜打岔道：“你就那么讨厌梁太后？”
刘丕点点头：“朕始终觉得，梁太后很蠢！”
“有多蠢？”
“身为刘家媳妇，却帮着娘家谋朝篡位。”
“这不是很合理吗？”
“刘家天下，她是尊贵无比的太后。梁府社稷，她不过一个普通的皇姑。”
钱掌柜道：“她可不蠢，你知道她有多少人吗？”
“五百？还是一千？”
“仅仅是花红帮，在大蕤国便有五十多个档口，加起来至少上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