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希拍了拍腰间短剑。
“陛下只管等着看好戏,属下这就去办。”
对岸,庄奴居住区。
宁嬷嬷的尸首被人扛到空地上。
赵公公面色如土,这已经是第三位管事身亡,而且全都是死得不明不白。
最为开心的,当属杨嬷嬷。
她领着手底下的人,远远地围观,时不时会低头侧脸,与心腹小太监窃窃私语。
其余管事大多有些麻木。
短短一个月,三位管事,五个太监宫女,接连殒命。
葫芦谷就像一只巨兽,正源源不断吞噬着他们这群奴仆的生命。
这比冷宫还要恐怖。
“诸位都说说,此事如何处理?”
赵公公声音颤抖着,却无一人回应。
就在众人陷入沉寂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现场瞬间乱作一团。
好在赵公公手底下有十二名巡守太监,几番推搡,才勉强镇住场面。
不多时,一名浑身血迹的宫女从巷子跑出来。
手里拿着一柄尖刀。
她的脸上都是血,一时之间,也认不出她的身份。
见到她疯狂挥舞尖刀,所有人纷纷避让,就连巡守太监也心生忌惮。
赵公公尖着嗓子,指挥巡守太监上前。
总算有几个胆子大的,扬起木棒,前后出击,将那名宫女牢牢叉在地上。
“浣房和净房打起来啦!死了好多人!”
赵公公目光扫过四周,这才发现,浣房和净房有不少太监宫女没有到场。
两房火拼,赵公公感觉有些天旋地转。
暂代浣房管事的小苋打眼一瞧,才认出那名宫女是浣房之人。
赵公公叮嘱两名巡守太监将其看管住,当即带领其他赶往案发现场。
刘丕看不清巷子里的情况,只见到巡守太监陆续往空地搬抬尸首。
小豆子细心地点算对照,结果令人吃惊。
整个浣房,除小苋与那名宫女外,剩下的四名宫女悉数毙命。
净房更加惨烈,两名宫女全程看守宁嬷嬷尸首,没有参与其中。
余下一名太监,六名宫女,全都命丧黄泉。
就连杨嬷嬷辖制的三名司礼太监,也将自己的小命掺和进去。
刘丕低声感慨:“想不到苟希下手这么狠,一出手便是十四条人命。”
朱扁叹息道:“陛下有所不知,苟希生母,正是间接丧命太监宫女之手。”
“此事从何说起?”
太常卿苟或历来负责祭祀礼仪,夫人苏氏颇有贤良淑德之名。
十八年前,安帝刘珲尚在人世,梁昊的姐姐还是梁皇后。
有一日,梁皇后突然召见苏氏,进宫话家常。
苏氏领命前往,刚进皇宫没多久,就传出苏氏死讯。
梁皇后给出的解释是,苏氏擅闯禁地,还与太监宫女撕扯,结果后脑勺不慎撞到墙角。
最终,所有在场的太监宫女全部处死,梁昊特意送了两名小妾给苟或作为补偿。
苟或毫不在乎地接受了。
之后,苟或假装纵情享乐。
大侠钱一指本与苟或交好,两家曾指腹为婚。
婚约对象,正是苟或的小儿子苟希,与钱一指的独女钱掌柜。
眼见苟或如此,钱一指亲自登门,不仅将婚约解除,还宣称两家从此不再来往。
没过多久,刚满三岁苟希莫名被弄丢,找到时,已经没了呼吸。
苟或依旧毫不在意。
直至安帝刘珲驾崩,梁昊彻底独揽大权,顺帝刘钧和利帝刘珞接连驾崩。
苟或皆盲从梁昊,人送梁昊狗腿子。
只有朱扁及少数苟府心腹才知道,苟希被秘密安排在外,还投身绿林之中。
杀母之仇,夺妻之恨。
难怪苟希对太监宫女如此心狠手辣,换作刘丕,估计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豆子听完后,念及自己身份,心中不免忐忑。
刘丕赶忙宽慰:“你是自己人,不用怕。朕曾天帝讲述,在某个遥远世界的国度里,太监也能名垂青史。”
小豆子忙问:“陛下,这是真的吗?”
“曾有一位马公公,出身俘虏,入宫为宦。后来皇帝命其领兵数万,宝船百艘,横跨万里海洋,历经三十余国,海外臣服者无数。”
小豆子脑海泛起那些画面,不禁心驰神往。
“属下也想做那样的人。”
“待朕重掌社稷,一样给你数万精兵,打造无数宝船,供你驰骋汪洋大海。”
“陛下隆恩,小豆子肝脑涂地,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刘丕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才吃力地搀扶着他起身。
朱扁抬头仰望苍穹,突然来了一句。
“臣也想去!”
“那就同去,朕也同去。”
果然,没有人能抗拒征服星辰大海的魅力。
小溪对岸,一片死寂。
赵公公望着地上十五具尸首,眸子已经失去光泽。
梁昊心腹与宗室暗探厮杀,这已经不是简单找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的。
“诸位管事,事到如今,我等已经命悬一线,都给我说出解决的法子,否则罪责便由你们自行承担。”
杨嬷嬷嘟囔起来:“这些贱奴自相残杀,关我们什么事?”
赵公公冷哼:“我这把老骨头,从踏入葫芦谷那一刻起,便没想过活着回皇城。你们可不一样,全都是在皇城有产业的主儿。”
杨嬷嬷咬咬牙:“大将军那边,我自会解释。”
这时,伙房管事莫公公站了出来。
“我以为,应该查清原委,再行上报。虽说我等皆是活死人,总归还在喘气。”
杨嬷嬷瞟了莫公公一眼:“你少装老好人,葫芦谷命案开端,便在你家伙房。”
莫公公脾气虽好,此时也有了些火气。
“伙房有自知之明,向来不多生事端,不像你们几房,半只脚都迈进棺材,还争什么争?”
杨嬷嬷冷笑道:“我即便死了,也会有人祭拜。不像你,死了连个孤坟都没有。”
“杨嬷嬷,你不会真以为,你那侄子会给你养老送终吧?”
“你什么意思?”
“我可是听说,他连自己爹妈都不认,只会花天酒地。没钱了就装模作样,向你要钱。”
“不可能!”
“这是程府胡管家告诉我的,他骗你说要卖庄园,实则是给相好买首饰。”
杨嬷嬷脸颊抽动,扭曲成一条大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