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蕤国大儒首座出黄金千两,求购南郊庄园,消息迅速传遍整座皇城。
不少士人纷纷奔走,甚至还有朱扁的门生故吏,直接派人传话,可以免费赠送。
朱扁按刘丕要求,很快选定南郊一处壶形半岛。
距离皇城三十多里,蕤河三面环绕,东南西三岸各有码头。
整个半岛约为一万亩,除去河岸沼泽石滩,田地面积与葫芦谷大小相当。
这里风景雅致,曾遍布数十个小庄园,大多为文人墨客所有。
几年前,遭到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肆虐,逐渐荒凉下来。
朱扁只花去八百两黄金,便将整个壶形半岛收入囊中。
文书手续一路绿灯,不到三天便悉数办好,由此可见朱扁在大蕤国的影响力。
“陛下,余出二百两黄金,臣将之用于拆除旧庄园废墟,正好足够。”
刘丕望着朱扁递交上来的堪舆图,想到洪水肆虐隐患,很快有了计较。
“先生,叫地灵岛如何?
“人杰地灵,此寓甚佳。”
“朕想将整座半岛建成坞堡,沿五里河岸筑起坝墙,高宽均为三丈,墙上再修两圈房屋,兼顾居住与御敌。”
朱扁连忙提醒:“陛下,抛开耗费不谈,这坞堡乃私城,朝廷向来避忌。”
刘丕早就想到这点:“以岛为名,内有洪水泛滥之隐患,外有强盗张大麻子环伺。凭先生名义事先报备朝廷,必然不会引起猜忌。”
朱扁颔首:“可行!只是半岛河岸长约五里,外加半里接壤地,需要耗费大量钱财,时间也需按年计算。”
刘丕轻敲手指:“先生可否说了大致数目。”
“黄金十万两,至少五六年。”
“建!朕年仅五岁,有的是时间等候,没钱了朕就想方设法去挣。”
“陛下大善!”
别过朱扁,刘丕先返回寝宫。
今天为四月二十日,又到了钱掌柜运粮过来的日子,刘丕必须提早准备。
天魃神事件中,苟希的两位心腹收手后,继续在皇城唱大戏。
聚宝盆事件落幕,他们第一时间收到苟希的传信,调查程先生家世来历。
随着程先生彻底倒下,很多关键信息开始浮现。
据那两位心腹所知,程先生出生在遥远北方的大柔国,自幼父母双亡,少年时一直替人牧羊。
在他十五岁那年,突然被一位神秘的燧石商人看中,全力资助其读书识字。
程先生也算天赋异禀,很快就在北方儒林小有名头。
几年前,程先生孤身一人来到大蕤国。
凭借一封密信,获得梁昊信任,从此身居客卿,地位在大蕤朝堂举足轻重。
正是从那时起,大蕤国燧石价格开始浮动。
宛如温水煮青蛙,大起小落,单价从原来的一两逐渐涨至五两。
近日,大蕤平库的粮食出货量增多,像极了哄抬粮价的征兆。
刘丕一番梳理,很快读懂其中逻辑。
燧石商人通过程先生,成功与梁昊搭上线,化身蠹虫,做倒运粮食的买卖。
通过垄断等各种手段,炒作燧石这种不显眼的必需品,获得高额利润。
接着从大蕤平库源源不断购买粮食,再秘密转运至大柔国。
至于他们为何不直接在市面买粮,根本原因在于大蕤平库制度。
大蕤国实行粮本位,粮食一律配额交易。
祖训有云,粮入平库八分,方能自售二分。
无论农户还是庄园主,想要出售粮食,必须先将其中八成卖给大蕤平库,获得相应数额的粮引,才能将剩余两成卖给粮商。
粮商没有粮引,私下收购粮食,轻者没籍抄家,重则满门抄斩。
正因如此,大蕤粮商唯有走精品路线,只能混口饭吃,根本无法影响粮市。
此乃大蕤国本,纵使梁昊权倾朝野,也不敢轻易动摇。
这些蠹虫只能造假名册,宛如蚂蚁搬家,在平库分批购买粮食转运,从中谋取私利。
程先生倒下,意味着中间人断线。梁昊吃相难看,开始使燧石商人感到不安。
燧石!粮食!
两者皆与钱掌柜有关,刘丕自然看重。
临近子时,钱掌柜姗姗来迟。
后院墙边只剩刘丕、苟希与护卫队,紫苏负责带领秋葵与香菜守门。
钱掌柜还是一身夜行衣,翻墙进来时,几名属下同步落地,肩上都扛着装满粮食的麻袋。
刘丕示意紫苏打开蜂房。
一千斤粮食很快运完,钱掌柜正要离开,却被刘丕小声叫住。
“钱掌柜,能否密谈片刻?”
钱掌柜轻叹一声,挥退左右。
两人走到小水潭边,苟希远远跟着。
刘丕捡起一块小石头,奋力抛向小水潭,瞬间激起十几多朵水花。
“小昏君,有话直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里幽会。”
刘丕瞬间笑道:“幽会这个词,用得真妙。”
钱掌柜白了他一眼:“人有失蹄,马有失口,有什么好笑的!”
“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想必也在为燧石商人苦恼吧。”
“你收到什么风声?”
“燧石价格即将大涨,平库粮食大批售出,有人想从中牟利,有人想力挽狂澜。”
钱掌柜先是默认,接着才反问道:“你想力挽狂澜?”
刘丕坚定地摇摇头:“朕想从中牟利。”
钱掌柜颇为意外:“别忘了,他们可是在动摇大蕤国本。你身为大蕤皇帝,竟然也想从中牟利。”
“朕只是傀儡皇帝,明知无力阻拦,何不从中牟利?”
“你忍心看大蕤陷入动荡?”
“这又不是朕的大蕤,偶尔动荡一下,反倒有益于朕。”
钱掌柜释然一笑:“如此,我便陪你这个小昏君疯上一回。说吧,你有何阴谋?”
“朕的阴谋很简单,用魔法打败魔法,倾销燧石,抢购粮食。”
“对不起,我办不到。”
“不,你可以,而且朕的身边,就只有你才能帮朕完成这个计划。”
钱掌柜据实相告:“单凭张智那个燧石洞的产量,根本不足以撼动燧石市场。”
“你了解燧石市场吗?”
“当然!燧石并非粮食,普通人家四五年才买一块。新入场的人,根本无法撬动原有格局。你低价倾销燧石,他们就会全部买进,最终又是将价格抬高。”
刘丕顿了顿:“假如朕有海量燧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