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胖小子漫无目的在城郊游荡,负责跟踪的程府家丁不敢贸然行动,只能一直紧紧跟着,生怕有所闪失。
夜幕初沉,黑胖小子来到一处偏僻山坡,开始不停地怕打地上大石头。
没过一会儿,他便找一个石洞,接着从里面掏出一锭沉甸甸银子。
黑胖小孩满脸欢喜,将银子揣进怀里,像兔子一样朝夜幕窜去,很快就失去踪影。
程府家丁反应过来时,已经追不上了。
无奈之下,程府家丁只能记下大石头的位置。趁着天色没有黑透,赶紧往皇城跑。
城门已经关闭,程府家丁拿出一块令牌,很快就一路畅通。
他气喘吁吁回到程府,一五一十地禀报所见所闻。
程先生听完,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好小子,这回儿总算逮到你们的踪影。等落在我的手上,管叫你们痛不欲生!”
一个劣拙的天魃神骗局,骗走程先生十万两金银财宝。
如果不是及时医治,他早已一命呜呼。
现在还时不时会肝疼,外加太医叮嘱,必须滴酒不沾,更使程先生浑身难受。
如今骗子现身,他当即召来所有心腹家丁。
约摸有二十多人,无一不是悉心栽培的死忠之士。
由胡管家带领,分成三组。一组盯住树桩与坛子,一组埋伏在大石头四周,最后一组在皇城和城郊四处秘密搜寻。
“只要见到黑胖小子的踪影,当即给我拿下,带回来交由我审问。一定要找出他们的老巢,将他们一锅端!”
“小人领命!”
胡管家领着心腹家丁齐声回应,从程府中一涌而出,很快便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
夜幕遮掩下,一道黑胖的小身影,快步走到葫芦谷关隘前。
他已然换上一身整洁的服饰,头发也梳洗过,浑然看不出他便是刚才那个黑胖小子。
只见他手里抱着几本书,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河水,流淌在脸上,显得异常匆忙。
关隘守军听见扣关声,用火把一照,发现来者正是朱扁先生新收的学生鱼腩。
朱扁住进葫芦谷后,时常会让鱼腩跑腿,回到皇城朱府取书。
鱼腩曾有几次半夜回来,值夜的守军早已见怪不怪。
彼此简单地问候几句,守军便开门放人。
鱼腩回到议事厅时,心脏还处于剧烈跳动的状态,大口喘着浊气。
刘丕与朱扁耐心等候,直到鱼腩心绪平复。
“陛下,先生,鱼腩幸不辱命!”
刘丕满意地点点头:“你先回去歇息吧,往后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鱼腩摇摇头:“先生说过,做事要从一而终。鱼腩还不累,希望能够暂且留下,任凭陛下及先生吩咐。”
“你若不累,那便留下。多一个人,多一个脑子。朕最近有些用脑过度,你觉得有问题的地方,一定要指出来。”
鱼腩点头应是。
朱扁这才开始道:“陛下,程先生已经被同样的招式骗过一次,我们再次施展,还能骗到得他吗?”
“就是为了骗不到他。”刘丕认真地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他定然会以为鱼腩与先前那些骗子是一伙的。”
“程先生定然怒不可遏。”
“估计此时他已派出大量人马,四处搜寻鱼腩的下落。”
鱼腩笑道:“以我当时的装扮,就是我那死去的娘亲,也认不出来。”
“人可以凭空消失,谣言却无法根除。天亮后,程先生满城搜人的消息肯定会传遍坊间。届时,我们留下的先手就能起到大作用。”
朱扁似乎明白了什么,恍然道:“难怪陛下让臣写那些古怪字条。”
“陛下,鱼腩完全按您吩咐,将所有字条都贴在程先生家的墙根上。过路人不仔细查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刘丕心满意足道:“很好,接下来这两天,我们就等着看好戏了。”
旭日东升,皇城尘起声嚣。
以往热闹非凡的程府,此刻正笼罩在一片萧杀之中。
程先生焦头烂额,在厅中来回踱步。
每隔半刻钟,便有一名心腹家丁前来禀报。
结果,全都是一无所获,这令他的神经再度弹跳起来。
“都是一群废物!都快将皇城内外翻起来了,还是找不到一个小孩。你们继续给我搜,直到将他搜出来为止!”
发完火,程先生嘴角一翘,瞬间完成由怒变喜的转换。
如果刘丕在场,肯定会忍不住称赞他,是变脸的高高手。
上朝的时间到了,程先生很清楚,自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朝堂肯定会有人闲谈询问。
应付的理由他已经想好了,就说一个庄奴的小孩,偷了他珍藏的稀世孤本,所以才会如此大动干戈去搜人。
至于为何不找皇城司,程先生大可以言明。
一来案发时是深夜,不好惊扰。二来怕搅和进来的人越多,越难找到稀世孤本。
试想一下,一个偷人宝物的庄奴小孩,面对朝堂搜捕。在极度恐惧的驱使下,极有可能会选择将偷到的宝物毁掉。
程先生很满意这个理由。
读书人的好名声又一次暴涨,体谅同僚的人设将再度树立。
反正那个庄奴小孩并不存在,偷书事件的最终结果,便是不了了之。
程先生心情大好地走出门,却发觉有些不对劲,四周充满了怪异的目光。
早有守门家丁留意到,俯身轻声道:“先生,不知何时,咱们家的墙根,出现许多怪异的字条。”
字条巴掌大,整体呈椭圆形。
白纸红字,正中写着“聚宝盆”三个大字。上下有两行小字,分别是“得此盆者”和“点石成金”。
路过行人纷纷低声议论,程先生原本强撑出来的笑容,瞬间坍塌溃散。
他咬着牙,切着齿:“你去告诉他们,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赶紧把所有字条都收集起来,将它们统统烧成灰烬。”
胡管家小心翼翼凑过来:“先生,该上朝了。”
程先生奇迹般压制住怒火,换上一张和蔼的笑脸,登上前往大殿的马车,扬长而去。
今天的朝会很简单,所有事情都在梁昊那里议论过,得出的结果自然没人有异议,直接盖上玉玺便算完事了。
准备散朝时,梁昊突然走到程先生跟前,神情有些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