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昊先是一怔，又道：“程飞鹰我见过，足有六七十的年纪了；听他们说他这个儿子也就二十出头，所以夫人您没见过一点不奇怪。”
“是了，或许是我没见过。”寿懿若有所思地凝望手上的宝剑，喃喃自语着，转瞬间又是叹了口气把此物双手一递还给林昊，“来，还给你。”
林昊却是推辞道：“夫人，此物是您祖父的贴身之物，今天也算是完璧归赵，浩辰哪有再收下的道理？还是由您收好吧！”
“这……哎，再看到这东西，我竟是一下子想起祖父小时候带着我骑马放枪，上碾子山追猎的事情了！”寿懿眼角竟是多了几分泪花，“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简直就跟做梦似得！”
嘴里不由叨念起自己小时候的那些事，寿懿饱含着热泪，可她口中的那些旧事都是她心底最真实的记忆；
“哎，不说了不说了……真是帅爷总是说我呢，也是老了啰嗦了！”仿佛是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寿懿拽过丝帕擦了擦眼角，微笑起身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两下道，“不管怎么说，再是能看到祖父的贴身之物，我老五真是多谢你。浩辰啊，将来有用的着的时候，你直
接言语一声就是！”
说着又是客气了几句，林昊连忙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哎哟，夫人您可吓着浩辰了……不过这紧赶紧的，兴许搞定谷瑞玉那小娘们，还真的求您帮忙呢！”
“嗐，都是自己人，甭客气！”寿懿一边笑，一边往外面走，“今儿我还真有点事情……约了冯夫人去淑秀搞的学堂看看——”
淑秀……她说的不会是郭松龄的妻子韩淑秀吧？
林昊想着，见她已是行至门口，赶了两步上前替她挑起竹帘，一路送出去，就听她继续往下说着，“那位郭夫人啊，平日里跟咱们可不大一样，就喜欢搞这些，这些事以前都是凤至丫头给经手着，咱们也完全插不上手啊！真就是……”
这女人的精明强干可见一斑，啥事过手都是利利索索，林昊心底正暗暗得意自己靠上一棵大树，却突然听到一墙之隔的正院那边，传来一阵叮铃桄榔的巨响——仿佛是有人在狠砸什么东西。
“哎哟，这是咋了？”寿懿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林昊身上，登时给这声响吓了一大跳，而正跟翠妮聊天的吴赤芳和武晓勇也给惊了一跳，纷纷把愕然的目光转了过来：“出什
么事了？”
“哎呀，不会是汉卿又……”寿懿脸色稍稍一变，赶忙小跑着往正院那边去——吴赤芳见了赶紧也要跟上去，林昊却是上前拽住她。
“你干什么呀小林子？”吴赤芳给他扯得生疼，回脸就瞪他。
“干什么？你说你干什么……人家小两口子吵架，你去凑什么热闹啊？”林昊劈手一把拉住她，就往房里拽，“真就是的，快省省心吧，咱们躲屋里避嫌还来不及呢，你还往上面凑了！翠妮儿，赶紧的，等会儿给大小姐弄点西瓜露喝一喝的。”
说着，拉起她白嫩却已是冒出了汗的小手，一直把她拉进房里：“大热的天气，别给日头打了脑袋，身子又要不舒服的。”
然而话刚说完，他才是一脸震惊地发现吴俊升歪披着一件轻薄的外衣，正坐在屋里正对着门的太师椅上，大口大口的喝茶。
蹭地一下跟过电似得把吴赤芳的小手放开，林昊直感觉脸发烫，但吴俊升却好像根本没看见似得，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却低头徐徐吹着两片浮茶，嘴里还骂了两句头疼身子不爽什么的。
“爸！您没事吧？”吴赤芳倒是大.大方方地上前揽住他的手臂，“你
怎么答应我跟妈的？往后喝酒都不往醉喝了！”
“我就没往多喝。”吴俊升啪地就把手上的茶碗狠狠往手边的桌面上一丢，撩眼抬头瞪林昊，“浩辰，你这胆子也着实太大了点吧！给于凤至看病，你和浩文就没经过我的同意……昨晚上也不跟我打个招呼，直接就跟大帅领命了？”
知道他一定会提及擅作主张这事，林昊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立马深吸口气道：“爷，您昨儿晚上也看出来了，少帅这回绝对算得上是特立独行；咱们奉军入关作战，各路人马打成了个稀碎，也只有他们三八两个旅打得还算漂亮……您说大帅不抬举他们能抬举谁？”
“你别跟我扯这个！”吴俊升一摆手，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想告诉我，大帅要重用他儿子跟那个郭鬼子，借着‘整军’这名头，把收拾咱黑省军队么……告诉你，老子可不怕他；整军这种事从八角台结义开始嚷嚷多少次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么！自家人谁会坑自家人？”
你以为这次还会雷声大雨点小么？
好家伙，你也知道少帅会带上那个郭鬼子啊？
林昊暗笑他的无知
无畏，面上却表现得十分恭顺，微微屈下脑袋轻声道：“爷，知道您心里想的……但您昨儿知道大帅的意思了啊，下一步必然是要联省自治，部队的战斗力这回入关作战等于是显眼了，大帅岂能轻轻松松让咱们过关？就算大帅少帅没对付咱们的意思，郭鬼子呢？那可是个水清至极的人啊！”
“你的意思是，郭松龄会打着‘整军’的旗号，对咱们黑省部队公报私仇？”吴俊升脸更黑了，“妈的，真是你这么说的，咱们确实是不好应付。”
“爷，我担心的可不光是这个。”林昊赶紧补充道，“郭松龄好对付，您只要裁撤几个作战不力的老派人物，多重用一些新派的年轻士官，哪怕是为了应付他，做点表面工作都行……但现在打算咬咱们黑省的，可不光是他郭鬼子一个，还有个张大麻子啊！”
想到那老家伙，吴俊升气得一掌拍在太师椅扶手上：“他妈的，就是这老王八蛋，居然对着大帅告了老子一状！真是司马昭之心……我懂了浩辰，你的意思就是说，打算为大帅做点事情，让大帅觉得咱们在这事儿上也是尽到力了，就不会动起用他张大麻子的心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