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我看，咱们是不是……算了吧？”看到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吴赤芳忍不住有点心软了。
听到她的求情，这路掌柜简直和见到救星似得，赶紧连番告饶。
林昊冒鬼火，心说这娘们心软的也太快了，是不是该把乐山大佛请下来让你坐上去？当下白了她一眼，立时将驳壳枪对准了他的脑袋，低吼着：“他妈的现在谁给你求情也没用！老子现在问什么说什么，再敢跟老子打马虎眼，他妈的一枪崩了你！”
“毛毛，给老子把他们也带过来！”林昊转过脸，对持枪站立在门板边的赵毛毛又吼了一声，让他把账台后面早已吓傻的三个小伙计也押过来。
吴赤芳耸肩笑笑：“路掌柜你看，也不是我不给你求情……这些土匪做事我哪儿管得住？我可真见过他们杀人的！小林子，你是最知道我的，我一个姑娘家，胆子最小了，见不得打.打杀杀，更见不得血了。”
说这话时，她对着林昊狡黠地眨眨眼，又装模作样摆出副大小姐的姿态起身，往厅堂另外一个方向去了：“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反正别对着我……我就怕那
个呢。”
此话一出，更是把路掌柜在内所有人吓得面色铁青，一个个跪坐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嘿嘿，这小娘们真够意思，还知道跟我唱白脸红脸打配合呢？
林昊心头一喜，但他脸上始终绷着副凶恶的表情，先是把驳壳枪收了起来：“路掌柜，我林昊并不想为难各位……只是随便问一些事情罢了；镇上一共多少家商铺，还有我听说飞鹰堡跟你们征收保护费，可有这回事？具体他是怎么收的，是按户收，还是按照抽成呢？”
最初林昊并不关心这件事，但羊汤馆那事让他对此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另外，他也想借此事试探一番他们是不是肯老实答话了。
“这……”路掌柜一怔，不由抓了抓头发。
本来还以为这林老三是准备跟他们打听镇上一些布防，巡逻队的状况，以及更深入一些的情报什么的，没想到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保护费的事。
“这……”路掌柜一番沉吟后乖乖回答着，“包括小日本那家胭脂铺子，镇上一共一百三十六家，倒也不算抽成，可也不算是按户收——就是飞鹰堡每个月的照着份额分
摊下来保费，钱数不等吧。就算是最低的时候，一个月也要交个一块两块的。”
什么，一块两块？
林昊瞳仁在微微收缩——居然这么多钱？
难怪羊汤馆的父子一听保费就能犯愁成那副样子，恐怕就算是生意好再好，一个月下来抛出吃喝花销等等的，也赚不够他们要的保费。
飞鹰堡，这是在干什么？
仿佛是见着林昊稍显吃惊的表情，路掌柜又补充道：“从前倒也不这样。咱们龙江镇的吧，一直是按着利润上交保费的……我这儿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叫上个三四块的也是有收成的，但这一开春之后，皮子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唉，真的到了大热的天气，还要收个一块两块的，那我们日子可不好过了。”
听他这意思，飞鹰堡是不久之前才改了收保费的标准吗？
林昊有点想不明白原因，最终不动声色地又问道：“路掌柜，你们几个还是站起来回话吧。嗯，见几位为难，飞鹰堡的事我便不问了……龙江镇上活动的小日本子可多吗？路掌柜应该常在地面上走，有没有特殊感觉哪里的小日本子更多些？”
听到他让站起
身，路掌柜跟小伙计们先是一番对视，而后相互扶持着站起身来。
不过这路掌柜听到林昊问这事，脸上的疑惑更浓了：“小日本子？要说镇上从前是没小日本子的……就是大概上个月吧，镇上搁银楼苏老板旁边那家面馆和剃头铺子突然关了张，紧接着砸通了墙就开了一家卖日本香皂香水擦头油，以及胭脂水粉的铺子。”
“就是就是，我就发现镇上的日本人也多起来了。”跟掌柜一个对视后得到了开口的许可，其中有个小伙计战战兢兢地说着，“以前镇上倒也会来日本人收东西，一年半载的也见不着一回……可最近，镇上似乎都住上日本人了。”
“对对，镇上现在经常能看到那些扭扭捏捏的日本女人，脸抹大白的跟个鬼似得。”另一个小伙计也是随声附和着。
林昊心底又是咯噔了一下。
如果真就他说的这个样，小鬼子已经开始把手往龙江镇伸了？而且看这架势分明把手已伸到龙江来了。
“现在火车基本是通了，我们的皮货一般都是走铁路的。”路掌柜忐忑地回答着，“龙江车站有不少小日本的兵……另外，车
站的周边日本人也盖了很多房子什么的，小日本都搁附近活动呢。”
龙江居然也有了铁路和车站？
这事郭海山可没说过啊……难道是最近的事？
林昊不自觉地低头思忖：看来关内开战，想要跟吴俊升划地盘的何止是张大麻子一个？连小鬼子都趁着黑省军队空虚，在借助铁路车站蚕食黑龙江的势力。
娘的，小鬼子的动作可真够快的——看这架势，他们一定会赶在吴俊升的大部队全部回撤之前，就会依托人体血脉般的铁路，将自己在黑龙江的势力范围再次扩大！
如果龙江有了火车站，并且增加了驻军，那他们“铁道游击队”的计划就有可能会泡汤。
林昊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继而从太师椅上站起——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皮货行的路掌柜和几个伙计集体吓了个哆嗦。
他没管那些惴惴不安的眼神，双手背合在身后，在厅堂里来回踱步——不光是赵毛毛看出了林昊心底的纠结，连一旁的吴赤芳也开始变得目光焦灼，回脸走近他道：“小林子，这事好像不太好办呀……如果龙江有日本人的据点的话，咱们可咋下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