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人便在大小姐的带领下，来到一家专卖各种皮子的商铺。
“武子，刚才咱们路过那家客店我看不错，你把马都牵过去，然后开两间最好的房。”进门之前，林昊把所有人的马匹交给自己的护卫。
一番仔细吩咐过之后，林昊对着吴赤芳装模作样比了个“请”的手势，两人相视一笑直接并肩进了门去。
“来的里面请……”
此刻天已是隐隐见了黑，账台里面不管是掌柜还是伙计都稍显疲惫的样子，对于进门是不是客这件事已不甚关心了，只是神情懒怠地拨弄着面前的算盘，声音低沉地叨念了一句。
“路掌柜，见着我，你好像是不大欢迎啊！”吴赤芳突然对着账台里面高声说着。
男人一听这话骤然打了个寒噤，不自觉地将目光转了过来——抬眼定了定神，脸上顿时化为无限惊诧：“哎呀！这不是大小姐吗？”
面露惊喜和殷勤的笑容，他踩着小碎步蹭蹭就迎了上来，一面对着身后的伙计们又喊又叫着“快给大小姐沏牛乳茶来”，“准备上好的点心果子什么的”，一面诚惶诚恐地把一侧雅座上的几把太师椅用袖子擦了几下，“您几位快
坐，快做啊！真是抬头见贵人啊……大小姐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
一直连连吹捧着，而后店里俩伙计给端上几盏飘香四溢的茶，几色点心有蛋酥，萨其马，还有几样糖渍的果脯。
刚刚在羊汤馆吃得油腻，此刻看到这些点心反而清爽，林昊随手抓了些腌制的杏干塞进嘴里，笑道：“路掌柜真是太客气了。”
“这位是……”路掌柜不认得林昊，但能跟大小姐平起平坐的人显然不一般，况且林昊长相清秀白净，再加上他这身不俗的穿戴，像极了城里的富贵公子哥们——他的口气自然十分客气。
“路掌柜，既然您是大小姐的旧相识，我林昊也不跟你打哈哈了……”林昊干脆地单刀直入，“咱就想跟您打听打听这龙江地面上的事。”
听到他自报家门，路掌柜的眼珠便开始来回打转，应该是在思索奉天或者齐齐哈尔有什么姓林的达官贵人……然而转瞬间他的脸上出现了极度的震惊：“你，你，你是林昊！碾子山通云寨的绺子林昊！”
“赤芳，你说我这么出名的吗？”林昊含笑斜睨着身旁的大小姐，又是喝茶又是吃点心，“尝尝，尝尝！路掌柜
的茶水点心真是绝了，我这乡下土包子别说吃过，连见都没见过啊……要不说大小姐一路上直管夸路掌柜呢。”
紧接着又是一番恭维，什么就知道他路子广，人缘好什么的；说的这掌柜的脸色越是发青，赶忙告饶道：“三爷快别拿小的开玩笑了！大小姐其实也是知道小的是个什么货色，哪里是个什么有路子有人缘的——咱就是靠着老主顾们不弃，随便混口饭吃罢了。”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很是苦涩，甚至开始双手合十求爷爷告奶奶的劲儿了。
如此反应叫林昊有点看不懂了……虽说自己身为土匪，足够让这些生意人胆战心惊，可此地毕竟是龙江，就算他路掌柜再怎么惧怕土匪，也不应该被个远道而来的吓到了的道理。
“路掌柜，你这是怎么了？”吴赤芳也是因为他的反应而纳闷，“我们不过是跟你打听打听龙江镇上的事情罢了，也没想怎么着你啊！”
对方顿时憋出一副更加痛苦的表情，告饶道：“两位达官贵人，小的在此给您鞠躬……不不，叫小的磕响头都成！反正千万别跟小的打听什么事……小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昊眼底登
时掠过一阵怒气，随后冷笑：“赤芳啊，你看这路掌柜，分明是不给你面子啊！”
“奶奶的，你这什么意思？再往后是不是不想跟我们老吴家做生意了？”还在家里的时候，吴赤芳等于是吹嘘过自己在龙江镇有熟人，然后可以搞到很多有用的情报——但眼下第一个见的人就给了她一鼻子灰，这还能忍吗？
面对大小姐的拍桌子瞪眼，路掌柜却似乎有些不为所动，把他个脑袋摆得跟个拨浪鼓似得：“大小姐实在恕罪……唉！小的就跟您老实交了吧，就算不做您家的生意，跟小的问什么，小的也不敢说啊！”
说着，上前一步对着林昊跟吴赤芳作揖道：“飞鹰堡明察秋毫，最是厌恶通敌之人……林三爷心里也是清楚的！这地头上的事，恕小的是一问三不知了。”
听罢这话，林昊心头咯噔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吗？
看来飞鹰堡不仅对龙江镇所有的商户收取不菲的保护费，导致类似羊汤馆那样薄利多销的店铺根本给不起——另外，听他这番意思，飞鹰堡摆明了还在控制言论！
是了，下午进城的时候，不就有人被认为是来“刺探军情”的，给直
接绑着扔进护城河了吗？
必然这路掌柜也是见识过这些之后给吓到了！
不过，他来龙江镇不就是为了打探地面上的事情？羊汤馆的父子不说，他也不说，等下再去见什么银楼的掌柜啥的他们都不说，自己岂不是会无功而返吗？
想到这里，林昊对着赵毛毛做了个关大门的手势，随后刷一下就从腰间把驳壳枪拽了出来，在手上来来回回地掂量着：“路掌柜，你反反复复告诉老子你怕飞鹰堡，但是这玩意你认识么？”
赵毛毛办事向来干脆利落，二话不说咣当一下就将大门关上了——他这番强硬的动作惹得账台后面的小伙计们纷纷侧目；可瞬间的眼光对视就让他们纷纷败下阵来，低着头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咣当那一声巨响迫的路掌柜顿时跪倒在地，做出一副苦脸求饶的模样：“两位，两位……求求两位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小的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也是什么都不敢说啊！飞鹰堡的事情谁敢议论，多说一句就没命了！”
一边流泪苦求，一边用膝盖骨蹭到吴赤芳的脚边：“吴大小姐，您看在小的这几年还算老实和孝敬的份儿上……饶了小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