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二哥,又提到你的伤心处了。”看着他的表情,林昊赶忙说着。
连年的战争,给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华夏人带来了沉重的灾难,各种社会秩序和国家的主权遭到了空前的破坏。
万宁的成长史,只是整个东三省乃至整个华夏民众的一个缩影罢了。
“嗐,早几年的事情了,连我自己个儿都不在乎了……咱们亲兄弟可不兴说这个啊。”万宁摆摆手,转而又道,“屯子里的状况大概也就这么回事。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处置?”
林昊并没有直接言明。
听他这意思,这万贵春的老爹,是屯子里数一数二的好铁匠;这可不是一般人啊。
如今的华夏还是个父系农业社会,能够制造和修理农具工具的铁匠吃香得很——连军队都少不得他们的存在,战马和运输的畜力都需要马蹄铁,冷兵器需要锻造和维修……到后期大部分铁匠还与时俱进,能够修理和改造枪械。
据说张大帅的兵工厂里很多优秀人才都是铁匠出身,手艺人在任何时代都能混得开。
“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林昊笑容依旧,却不见一点愁容的样子。
原以为在21世纪看过几
本奉系军阀的发家史,林昊总归觉得他们是群草莽投机分子,只是接连机会赶得好罢了。
如今看来,不管是他张大帅还是他吴俊升,乃至那个愣头青一般的汤二虎,大抵都是有些手段在里面的。
“不过二哥,我觉得这趟咱们没白来……咱们这次一旦把保险队拉起来,咱们通云寨未来在整个黑省必然大有可为。”林昊摩拳擦掌着,黑漆漆的眼底多了些许兴奋。
万宁被他这话说的也是兴奋起来,当下哈哈笑了几声:“就知道你小子鬼主意多的是……成!不管接下来唱哪一出,哥哥我都陪着你把戏整圆呼了!”
说着,抬手照着林昊肩头就给了一拳,笑道:“成了,不管唱哪出时候都不早了,回去赶紧安置吧!明儿还准备起大早呢。”
起大早这事是他们下山时马占山提前安排好的,他的意思是,让通云寨的弟兄们选个宽敞的场子操习一下平日里练的功夫。
一来嘛,是有些亮拳头的意味,再者最重要的是,是想让万家屯子的青壮年多看看,也算是个“征兵”的告示。
“那这事我可真帮不上忙,我这人耍耍嘴皮子还成,来正经的还是得看
二哥。”林昊自谦地说了句,起身也就告辞了。
这会子天已是彻底黑透了,气温一下子仿佛又跌到了冰点。
林昊不仅抽了抽鼻子赶紧卷紧袄子往自个儿房间一路小跑回去——武晓勇这会儿还没休息,正在房里收拾带来的家什器具,一件件整齐地放进柜子里。应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要在万鸿的宅子居住,东西什么的都要摆到最趁手好找的地方去。
“这些钱……你也替我收着。”林昊偏头瞅了他一眼,旋即把贴身的钱袋拿了出来递给他。
沉甸甸的钱袋一入手,武晓勇立刻就惊呆了:“三爷,您这么多钱都给我啊?这放心么……”
“嗐,我这个人向来跟大哥是一模一样的,用人不疑嘛!”林昊笑嘻嘻地,“不过你小子真给我弄丢了,信不信我能打烂你的屁股!”
这可算得上是他第一次被这样信任,武晓勇当然立刻就应承了下来:“三爷如此信任小的,我保证给三爷把钱袋子看得好好的!”
“得了,早点休息吧……明儿跟着你二爷早起去。”在山寨之中,武晓勇的本事也算数一数二的,就那套拳脚工夫,打起来还是相当好看的,
定能把那群土包子都镇住了。
“哎!”武晓勇一口应下,然后看着林昊从柜子里拿大氅和手电筒,不由问道,“爷,您这干什么去?”
“查哨。”言简意赅的答了一句,林昊穿起就往外走。
路上来的时候听万鸿说,团练每天会安排团丁们去站岗,万家屯子是有岗哨的——听他的说法,安排得虽然很简易,但想来大抵也能到一定的作用吧。
现在通云寨已算是全面管理万家屯子,晚间查哨这种事,必然是他身为领导者要做的第一项工作。
“三爷我跟你一块去!”万宁放下东西就抄家伙事。
“你这把我东西都弄个乱七八糟的,睡前赶紧给我收拾完了吧!”林昊拒绝了他同行的请求,“就我一人就行了!”
然而他刚走出大门没多久,就觉得身后有个细碎的脚步一路跑过来,林昊把手电筒光转过去刚想骂武晓勇不听指挥,结果才发现居然是大小姐。
“你……没睡?”林昊不仅吃惊这个,关键还挺震惊大小姐的警戒心——毕竟万鸿的宅子住了他十几个兄弟,也就吴赤芳发现他出门并跟过来了。
“睡不着,一块走走行吗?”吴赤芳拨开
他的手电筒,“你晃着我眼了。”
“啊,是是是……真对不起。”又是这种独处的情况出现了,林昊竟是不自觉地想起那天在山洞的事,连忙转开了电筒光——还好天已是彻底黑透伸手不见五指,替他隐藏了窘迫。
得知他要去查哨,吴赤芳要求同行,林昊这次却并没有拒绝她。
打着电筒两人无声地前行,全程都没有说话。
不比21世纪丰富的夜生活,这年头连个正经的光亮都没有,劳作了整整一天的人们多半在晚饭之后会在这漆黑一团中选择上床睡觉……整个万家屯子寂静异常,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猫头鹰叫。
“你看,满月!还挺亮的啊。”极度的安静让林昊越发尴尬,他指了指头顶明亮的那轮圆盘,干干地说着。
“是好亮。”吴赤芳答得很随意,但她话锋骤然一转,“翠妮儿,很可怜啊。”
不知她缘何突然提及此事,林昊还是如实说着:“是啊,可怜……可这事不能怪你们俩谁。这都那群土匪的罪过!”
“她往后,怎么嫁人呢。”吴赤芳突然停住步子,声音前所未有的寂寥,“要是跟别人还有婚约……那更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