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不是我的阿烬……你不是 ——出局
闻言戾这几天一直都在酒店住，黎偌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他。
她煲了鸡汤，林妈再做了些小菜让她带上。
闻言戾的公司旁边有一家闻氏集团旗下的酒店，他在外面过夜一般都会去那里，她以前给他送文件的时候去过几次。
寻着熟悉的路线，她找到了那间房间，是酒店里的总统套房。
刚一上去，就看见一个女助理提着文件袋出来，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时不时涌出串串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上未擦的泪痕滚落下来。
显然是在哭。
对面的女人抬头看见黎偌站在房间门前的不远处，她停止了哭声，有些嘲讽似地勾了勾嘴角，“又是哪个女人来找我们闻总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黄莎今天本来被因为工作被闻总骂了心里面不舒服，现在被她逮着一个机会就想着发泄情绪。
也不知道闻总今天是怎么了，他虽然冷情，但是他在公司里面却也从来没有发泄过情绪，仿佛极致暴怒的时候表面也能像湖水一样风平浪静。
他顶多就会像垃圾一样看你，然后面无表情地对你说，“你被开了。”
但是今天就因为她工作上的一个小纰漏，闻总就大发雷霆，甚至直接让她滚，她到现在都不敢回想刚才闻言戾猩红的眼眸。
黎偌没理她，公司里只有几个老董事知道她跟闻言戾的关系。
“不好意思，我找一下闻总。”
她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平静地陈述自己的来意，丝毫没有受到女人刚才那副鄙夷嘴脸的影响。
女人轻哼了声，“我们闻总是你想找就能找的吗？真以为自己稍微有点姿色就能攀高枝了？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黎偌不再理她，绕过她来到闻言戾房间门前。
她摁了摁门铃，转头对着通话系统，“我是黎偌，给你带了些煲的汤。”
……
一阵静默。
房间里面没有一点儿动静。
见状，黄莎勾了勾嘴角，发出一阵讥笑，“哎呀我说，你也不打听一下闻总是谁，会给你这样的拜金女开门吗？”
黎偌还是没管她，把她当成空气一般，仿佛她说什么都没听见。
这让黄莎更加火大，这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才是最让人抓狂的。
“闻言戾，我好想你，让我见见你好不好？”
女孩的话调一直都是软绵绵的，她说这话的时候像是掐着水，尾音上扬，带着一股子江南水乡女子那样的温婉。
黄莎觉得有些可笑，这种女的为了攀上高枝变凤凰还真是不依不饶。
“咔哒。”
她这样想的时候，门已经开了。
黎偌走了进去便把门关上，也没理门外的人。
黄莎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眼睛里的眸子似乎冒着火一般，“这算怎么回事？！”
凭什么那个女人能进去？
她都是因为她负责的一个加急文件实在需要派送才有机会来这里的，还是因为工作的事。
而那个女人带了一壶汤说几句软话就被放进去了。
要知道，闻言戾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
他冷漠薄情，没有谁能被他放在眼里，那些上赶着的女人没有一个近的了身。
而那个女人，说了几句好听的就去了闻言戾的房间。
黄莎眼眸微眯，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虽说是长得好看，但是娱乐圈长得比她好看的大有人在，不还是一个都入不了他们闻总的眼？
……
黎偌一进房间，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香烟的味道。
应该是闻言戾又去应酬了。
她抬眼去看闻言戾，他背对着她站在阳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修长的指节间夹着的香烟猩红，快要燃尽了都没什么动作，仿佛也不知道疼。
她还是像往常那样，“等会儿我给你煮醒酒汤，你先喝点汤缓缓。”
“喝了酒还是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的。”
黎偌说完就去厨房盛汤。
闻言戾一直站在阳台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黎偌拿小碗盛了汤，“趁汤还是热的，过来喝点吧。”
她把碗放在了餐桌上。
良久，闻言戾才开口说话，只是仍旧是背对着她的，“为什么没接我的电话？”
低沉暗哑的话语，似乎禁锢着一头野兽。
黎偌顿了一下，淡然开口，“有些事耽误了，没看见。”
呵。
闻言戾发出一阵苦笑。
“有事？”
“为什么林妈打电话你就接了？”
黎偌听见这话停住了收拾碗筷的手，她这才想起那通奇怪的电话。
原来是他打过去的。
但是她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
就这样静默了许久。
……
闻言戾转过身，径直几步来到黎偌面前。
走的近了，黎偌才发现闻言戾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冷白的皮肤下氤氲着一团青灰色。
他眼眸深邃的望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森冷嗜血的笑意。
棱角分明的轮廓，宛若黑夜中的鹰，还隐约闪烁着几许病态的暗芒。
闻言戾修长的指节附上她的脸，用力地抬起她的下巴。
低沉阴冷的声线从男人薄唇中吐出——
“黎偌，你看清楚，我不是陈烬。”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发着狠，赤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听到闻言戾嘴里吐出那个名字，刹那间，黎偌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双目猩红，看着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颤颤巍巍地说，“你是阿烬，你是……”
她这话的语气显然就是在蛊惑自己。
她低声抽泣着，一旁的热汤淋在了她手上都像是没有知觉一般。
没一会儿，她的手背上就开始泛起密密麻麻可怖的水泡。
闻言戾一掌拍在了她身后的桌子上，深邃眼眸中泛着血色，如狂傲的野兽，散发着深渊一般的危险。
“我不是！“
“你认清楚，陈烬早就起死了。”
他像是发狂一般地怒吼，眼神凌厉的刺向她，周身气场阴沉骇人。
黎偌没说话，泛白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渐渐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之声。
……
良久，她像是突然清明了一般，眼神对上男人阴沉的视线。
“是啊，你不是我的阿烬……你不是……”
雾散梦醒，抬眼再无他。
她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几步，扬起绝望又凄楚的脸。
“对不起……是我错了。”
“以后，我们各自走各自的路吧。”
“还是应该跟你说谢谢的。”
……
话落，黎偌用尽全身的力气推门跑了出去。
闻言戾迟迟没动，站在原地苦笑。
他有洞察人心的魄力与手段，他知道黎偌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要跟他划清界限。
划清所有的界限。
他看着手上的那份文件，像疯了一般将它撕成碎片。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黎偌跟陈烬的相识相遇乃至相知。
还有一封黎偌的日记。
女人的字迹很好辨认，那是不可能伪造的出来的。
以前看着她异常的表现，他还能在心里面骗骗自己。
但直到看到这个日记本，他怎么也骗不了自己了。
他替一个死了的人在她心里面活了三年。
从生下来就是天子骄子的他，替一个死人活了整整三年。
任谁都想不到那个临市商业帝国的“皇”此刻会这样的狼狈。
那个日记本清清楚楚地写着:
——阿烬，我好像又找到你了。
——阿烬，还好在这孤独的岁月里上天给了我一个精神寄托。
——阿烬，我好想你。
……
他骗不了自己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玻璃碎片扎了一般，隐隐的疼，从来没有这样狂戾的感觉。
就连许诗情死的时候，也没有。
他天性薄凉，看什么在他的眼里都是死物，只有在商场上为了那点儿可笑的利益他会戴上面具可以伪装。
但是今天，他仿佛失控了一般。
所有的理智都被他抛之脑后，他只想看到他打破她梦境后的样子，看看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于是他不管不顾地去质问她……
可她的脸上除了绝望再无一点多余的表情。
他明白，如果是以往的他只会把这样玩弄他的人赶出闻家，让她生不如死。
他不会有一点异样的感觉，更不会像今天这样失去理智。
但是自从遇见她，他的理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心里那头暴戾的野兽关都关不住。
她那双绝望的眸子现在都像一把利刃一般刺在他的心脏上，怎么拔都没有用。
黎偌对他的所有好，都只是因为他跟陈烬有一张相像的皮囊。
是啊，她有什么理由留在他身边。
一直对他温柔体贴，不争不抢。
从前他以为是爱，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
沉寂的山也开始哗然。
他还真是可笑……
【遗忘是常态，但他是常态中的例外。——黎偌】
【知晓结局已定，她也甘愿在暗无天日的臆想中沉沦。——黎偌】
【见过绚烂盛开的昨日，又怎么甘心拘泥于星稀月疏的今天。——黎偌】
——后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