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上了我的教授,段奕凌。
虽然分不清楚是不是喜欢,但那一刻的心动是我确确实实能捕捉到的。
那天从图书馆回家的时间已经是十点了,身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两旁树沙沙的响声,我不由得快步走了两步。我装作系鞋带,后面的脚步声也停了。
我下意识摸手机,竟然没带。
在转角去一个人挡住我的去路。我扫了一眼。
冬天露腿。
是暴露狂。
我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提起来,对我没有实质性伤害,至少不是谋财害命。可是……心灵上……
我往回跑去,不小心撞到一个人怀里。我正想防御,就看清了来人。
段教授。
我正要说什么,他用食指抵住我的唇,我听见他说:
“一直走,别回头。”
劫后余生。
我点点头,几乎要瘫软在地上。但我一直走着,始终敢没回头看。
回到家,我想了惊奇地反应过来,我似乎是……喜欢上了。
我做了饼干,作为给段教授的谢礼,当然也是我亲近他的正当理由。我看到他脸上挂了点彩。他微笑着收下,告诉我可以每天和他一起走。他又说,他家就在那儿附近,可以每天送我。
我似乎没理由拒绝。
就这样,我们一起放学,偶尔聊课业,偶尔他也和我聊聊除课业以外的东西。
“小夏啊,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我摇摇头,他似乎是有些失望,我在心底发笑,段教授这么八卦?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引导我问下去,我顺着他的话问:“那教授呢,教授有吗?”
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虽然没听他提起过,但他可能已经有老婆孩子了…
“嗯。”
“教授……还没成家?”我小心发问,实际上能考博的都是28+,当教授更要往后推,段奕凌算年轻的,但也已经29了。
其实他的追求者一大把,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不乏有喜欢他的,关键他情商高学历也高。
“没,女朋友都没有。”他看着我的眼睛,“那个女孩……还在追。”
“哦,那祝段老师早日抱得美人归。”
不然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们之间的年龄相差10岁。
他似乎嘟囔了一句,落在风里,不清晰,似乎说的是:“那你快些长大。”
是我听错了吧。
我头顶的天使和恶魔在交错盘旋,相互叫嚣着。
压下邪念后我示意他:“段教授,我到家了。”
他点点头,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他拉了一下我的袖子,“老师就是学生的好朋友,叫朋友不能称呼教授吧?”
一派胡言。我歪头看他,“那段教授以为叫什么好?”
他似乎真的在认真想:“叫朋友都是叫最后一个字前面一个“小”……叫我小……奕凌吧。”他看着我,语气有些可爱。
我忍不住被逗笑了,“好,那晚安,奕凌。”
他弯了弯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好看极了,“晚安,柠夏。”
第二天早上,闺蜜兴致勃勃地用胳膊捅捅我,语气中十足的兴奋:“你看了吗,昨晚段教授发pyq了。
我疑惑,我昨晚没看到他发什么啊,打了个哈欠的功夫,然后喝了口水,她把手机递到了我的面前。
上面显示10:29,我看了眼文案。
【傻瓜,对喜欢的人才能说晚安。】
我没忍住呛了一口,开始剧烈咳嗽,闺蜜拿了张纸,不忘八卦我,“看段教授这样是有喜欢的人了啊,怎么,你喜欢他啊。”
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第一节正是段奕凌的生物课。他进来时看了看我,然后笑了笑。
他肯定听见了。我完了。好想原地去世。
我一整个化学课心不在焉,不知道是因为他的pyq还是因为他的笑。
下课了,我才懊悔没有好好听课,就听见他说:“小夏,带着教材来去我办公室。”
我跟着他进去,他住单间,然后敲了敲门,他叫我进来,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让我坐下:“我看你一节课都心神不宁,有什么不会的吗?”
他好像比我更坦荡。
于是我坐下,随便指着实验问他:“给小鼠腹部注射台盼蓝淀粉肉汤的目的是?”
他没看题,脱口而出:“可诱导巨噬细胞大量产生,增强巨噬细胞吞噬活性。”他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小鼠巨噬细胞吞噬实验?这好像是大一的内容吧。”
淦!最近考研,早上睡过头拿了一本就走,忘记看了。
他翻出来他压箱底的教材,看着我时似乎眼神有些宠溺:“你下节没课,我给你讲。”
我点点头,等等——他怎么知道我下节没课?
约莫十分钟,见我听懂了,他才停下来问我:“这次期末考,能考第几?”
我成绩还行,一般保持前二,他这么问我就是给我施压了。
“保二争一。”
他看着我又问:“要是我天天给你讲课,能保证第一吗?”
他离我很近,这句话像是是在我耳朵边吹气,我有些害羞,隐约能感觉到脸上烧起来的热度。
“能。”
他又冲我笑,我心里暗骂:
狐媚子。
就这样,在他的帮助下,我得到了第一,考研也顺利通过了。
我花了一年兼职的积蓄,大约一千块,买了块腕表去找他,算做这段时间里他对我帮助我补课的礼物,还没敲门,就听见他的声音:“妈,我有喜欢的女孩儿了。”
理智告诉我不应该偷听他的对话,但身体有些不受控,我往后退了好几步,但声音还是很清晰。
他妈妈语气有些兴奋:“领回来啊。”
我似乎能看了他皱眉的样子:“恐怕不行,她还没答应我呢。”
一边女孩抽泣的声音响起,我没控制住,往前走几步瞟了两眼。
很可爱。她手里拿着GUCCI的包。
我转身,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值得更好的。
我刚转身听见他又继续道: “是我学生,大二考第一的那个。”我脚步停住了,就听见他笑了笑,补充到:“叫洛柠夏。”
什么!?
惊愕与惊喜从我脑袋中炸开,我然后后退了几步撞了墙。
我轻哼了一声,他听到跑了出来。
“要去医务室吗?”他低头问我。
我摇摇头,疑惑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问我是否听到了什么。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听到了。”
他挑挑眉并不意外,盯着我,“所以?”
“那还能如何?答应呗。”
那个女孩抽抽搭搭地跑了,恶狠狠地留下一句“你会后悔的”。
他妈妈对我还挺满意,临走时还问我们什么时候把证领了。
“……”我们好像才刚在一起。
我给我妈拨了通电话,她有些不太放心,让我把他电话推过去和她聊聊。
我看着他,他点点头。
挂断电话时候,他推着我进了办公室,然后就吻了上来。我听见他说:“张嘴。”
我还有些懵,下意识张来了嘴,然后又听见他说:“你怎么这么乖啊。”
我快没气了。我下意识推了推他,他倒是听话,就放开了。然后我们俩就扶在桌子上喘气。
“叮铃铃,叮铃铃……”他看了眼手机,脸色大变:“生物课,要迟到了。”
我刚要跑,他忙揪住我的衣领,对着手机发语音:“我临时有事上不了,改自习。”
你是教授你任性。
随后他放开我的衣领,语气中带着些许蛊惑人心的意味:“既然这样……那我们研究研究生物起源?”
“段教授再见,我回去自习了。”我脚底抹油就跑了。
为了兑现诺言,他果然没来。
以后的日子里,我们相敬如宾,除了我们没人知道,我们在办公室里做了什么。
半年后,我生日那天,他约我出来。
樱花瓣如雨飘扬,他向我求婚了。
我想起了《秒速五厘米》,又晃了晃脑袋。他们的结局是be。
我不希望我们会这样。
其实我早带了户口本,一直放在书包里。
于是我们领证了。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
之后一段时间我都忙着搞双学位,直到两个月后他叫我出来,他提前找了家餐厅。
“两年前的今天是我第一天见你,我当时就在想,好可爱,要是我的学生就好了。”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他暗恋了我两年,才知道原来我们并不顺路。
我抱住了他,我的语气中有一丝哭腔:“傻子,怎么现在才说。”我抬头看着他:“谢谢你。”
他送我回去的路上出现了变故。
一辆车直直地冲上来,躲闪不及,就要往我的副驾撞。
就在这时,刹车失灵了。
我知道避之不及了。我等待着暴风雨快些的来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解下安全带,抱住我,把我护在他的怀里让我无法挣脱。他安抚我说:
“别怕,我在呢。”
我用手护住他的头,碰撞划破车窗,玻璃全碎了。
我发现根本没用。
他的头上全是鲜血,我的手上也是,似乎合为一体了。
我忍着疼痛打了120,救护车来了以后把他推上车,坐在他旁边。
他忍着疼一字一句地说,“夏夏,可能要永别了。”他看着我,我看见他的眼睛也有玻璃的碎片:“我的卡号是你生日,我死了以后,拜托你照顾好以后我妈,我们家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草莓蛋糕,记得回去吃。”
我摇头,哭着问他:“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我们才刚刚领证两个月!”
他“嗯”了一声,“我要是不在了,就离婚吧。”
他不再说话了。我哭着喊他的名字,他也没回应。
到了医院,医生说他已经没了呼吸。
我跌坐在地上,突然想起了那个女生说的话。
我开始搜集证据,知道她家有钱,于是我通过舆论压力,最后把她告上了法庭。
枪毙,立即执行。
一命偿一命罢了。
我回到了他向我求婚的樱花树下,耳机里放着那首《Sakru》。
“さくら ひらひら 舞い降りて落ちて”①
“揺れる 想いのたけを 抱きしめた”②
恍惚间,我听见他说:
“回头看,我一直都在。”
注:①樱花翩翩,徐徐飘落。
②飘落着,只能在梦中拥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