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亮醒过来时,离陈家那场甚至算不上战争小规模暴乱那天已经过去了三日之久了。
陈亮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望向四周,是一处陌生的环境,周围就只有熟人,他的母亲谢氏和他的弟弟陈友仁,以及在房中踱步的张必先和坐在窗边朱重八二人。
“陈大哥,你终于醒了?”坐在床边的朱重八最先反应过来,满脸欣喜的扶起陈亮。
靠在床上,陈亮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四周,:“你们怎么来了?”
“害,大哥,你那天刚走我们就和顾姑娘吵着要回来了。”张必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干笑道。
“胡闹!”陈亮闻言脸色一变,剧烈的咳嗽几声,一旁的谢氏见状赶忙拍了拍他的背上,有些恼怒都瞪了一眼陈亮。
旁边正吃着烧饼的陈友仁看见大哥挨训,正捂着嘴幸灾乐祸着。
陈亮这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过话语还是依旧带有愤怒:“所以你们两个把顾姑娘一个人丢在那?”
“这也是救大哥你心切嘛。”张必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还是说道:“大哥,等你好了我们去找顾姑娘道歉不就行了。”
“是啊是啊,师父她愿意让我们走,说明也没动气。”朱重八也连连点头说道。
“其实我现在还能躺在这里和你们说话,也是多亏了顾姑娘。”陈亮死死握着那只带血的香囊,思绪来到了几天前。
当时木台急速下坠,狠狠的砸在了扩廊贴和他的身上,扩廊贴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来就被木台击中了脑袋,鲜血撒了一地。
而他,正当他绝望的闭上双眼之时,他腰间悬挂着的那只样貌难看的香囊散发出了一束亮光,化作内息将陈亮整个人都包裹在内,硬生生挡下了坍塌引起的伤害,他身上的血迹也大多是扩廊贴的,只有之前中的刀伤影响住了他。
那股内息的力量无比恐怖,陈亮感觉自己在那内息下犹如一只蝼蚁在地面上颤抖着。
“话说我们现在在哪?不在陈家吗?”陈亮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这……”
“呃呃。”
见众人不愿开口,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陈家怎么了啊?”他嘶哑的声音响起,想要起身,却因为胸口剧烈的疼痛而放弃。
“谅儿,陈家,怕是没了。”一旁的谢氏捂着不断滴落泪水的眸子哭声一句。
那日本来击退了元兵,甚至陈亮还干掉了那位元军大将扩廊贴,但是没过去多久元人便又来了一支五六百人的军队,一入陈家就是烧杀抢掠,那些族人们死的死,散的散,还好张必先与朱重八及时赶到,并带着昏迷的陈亮以及他的家人脱离了陈家,这才逃过了追杀。
“居然会这样。”陈亮痛苦的捂着脸在那泣不成声,“如果当时我没有冲动就好了,一切都是因为我啊。”
谢氏又拍了拍陈亮两下肩膀,安慰道,“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谅儿,都是那些该死的元人。”
“是啊哥,如果不是元人找上门来,爹爹他就不会走的。”陈友仁也带着哭腔说道。
“什么?”陈亮的脸上瞬间悲痛万分,满头黑发竟出现了些许白发。
“父亲他走了吗?”
…………
天空中渐渐出现一抹鱼肚白,咸咸的海风吹过渔人的身体。
一位年纪不大的青年正卖力的收着一只十几米大小的渔网,他看了看网中的收获,顿时皱了皱眉。
这才几十斤啊,看来这次又卖不到多少钱了。
麻利的将鱼尽数取下之后,他就这样子安静的坐在船头,从腰间酒壶内倒出来半杯清酒,细细品味了起来。
陈普也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出海了,渔民本身就遭受他人歧视,如今浅水区域也没多少鱼了,于是他便踏上了出海之路。
自己从小捕鱼为生,如今这么多年也才勉强能吃口饱饭。他不得不抓紧干活多赚些银两,为了那还未出世的儿子过上幸福的生活,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注定没什么出息,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未出世的孩子手中。
有时候十多天都回不去家,他看了看逐渐升起的太阳,心心中想起自己那普普通通的妻子,仿佛看见了他的妻子挺着个大肚子,满脸不耐的在家门口坐着,每个时不时急躁的看了看路。好似在等什么人吧。
不过,她等的人还没回来。
正当陈普滑着船桨往家中赶去,他在路途上碰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很奇怪,头戴斗笠,身着白色长袍,他就那样靠在水面上的一座小岛上歇息着,看见陈普的船只经过这次眉头一挑,来了兴致一般猛的一下冲到了陈普面前。
没有人知道这人影为何要在那座小岛上候着,陈普也没多想,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喝着酒,倒也扫兴,便给白袍人影满上了一杯,自己转身打起火来,将几只新鲜捕捞的鱼儿去初鳞片,放在架子上烤了一会。
没过多久,白袍人影手中握着两只烤的金黄酥脆的烤鱼在大快朵颐着,这该死的地方她待了有两个多月了,如今总算搭上了一条顺风船上岸了。
到了第二天,船上岸了,待陈普醒了的时候早已不见了那白袍人的身影,寻了半天,也只在自己枕下找到了一本略带有不少年份的书籍。
“计然七策?”陈普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这外观精致的小巧书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把捕捞的鱼儿尽数卖完,只留下几尾个头不大的草鱼,他将书籍塞入怀中,手上提着几尾草鱼,怀揣着欣喜的心情向家中走去。
随着他的离去,原本就十分安静的船只又变得空荡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