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简陋的小酒馆,屋顶甚至有几处破洞,雨水从破洞处滴落了下来,酒馆内也没有一个客人,坐在柜台前的是一位看上去年龄不大的青年,此时的他趴在桌子上看着屋内,有些昏昏欲睡,没过多久眼睛就闭了起来。
屋内只有两束烛火在坚强的点亮四周,昏黄的烛光下是一些有不少年份的桌椅。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人推了开来,发出来声响。
柜台前的青年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打量着这位客人。
那是一位身着白色长袍,头上戴着一只斗笠的身影,臃肿的白袍让人看不起那人的体型。
“来一碟牛肉,配上两张饼吧。”斗笠下发出一道很好听的男声,那人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好嘞。客官。”青年起身走到后房从锅中取出一小块牛肉,又从还散发着热气的炉子中夹了两块还冒着热气的烧饼,“客官,我们店还有上好的西风酒,要不要来一壶?”
“酒吗?”顾楠若有所思的说着,“酒的话我很久以前在你们这存了一坛,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这样啊。”青年将牛肉放在桌上,似乎在想些什么。“我给你找找看。”
“好,你是李伯的儿子吗?”顾楠夹起一小片牛肉轻轻咀嚼着,忽然冒出一句话。
正在柜台前找寻着什么的青年身躯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说道:“是啊,他是我父亲,埋了有两年了吧。”
顾楠闻言,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拿起一张烧饼咬了起来。
忽然青年在柜台的最下面一层看到了什么,将那坛酒取了出来,酒坛上早已布满灰尘,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纸张,这是一坛老酒,一坛在这存放了十几年的老酒,泛黄的纸张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白纸上仅有寥寥几笔,顾楠与刘基所存。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在青年脑中浮现,他总感觉见过眼前之人一样。
“客官不知你贵姓?”青年狐疑的瞟了那正在啃着烧饼的人影一眼,开口问道。
“我姓顾,那坛酒是我与一好友多年前存在这里的,现在应该可以拿出来喝吧?”斗笠下传来的声音让青年打消了顾虑,确定了这坛酒就是眼前这人存在这里的,他也不再磨叽,取出一只酒壶,倒上满满一壶,掂量了一下酒坛,估计还有大半坛。在他记忆深处,一道白色长袍身影与眼前这道身影重合了起来。
“顾,顾先生?”青年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也不怪他,十几年的时间早已物是人非,认不出来也很正常,他当年也不过才十岁出点头。
“哦?”斗笠下的脸庞一僵,神色闪过一丝动容。
“哈哈,真是好久不见了。”青年有些腼腆挠了挠头,突然一滴雨水滴落在他脸颊上,他这才反应过来,“顾先生,酒要不要给您热一下?”
“热一下吗?也好。”
“好嘞。”青年从柜台中取出一只陶瓷酒器,走到还燃着炉火的炉子上拎起一个水壶,往酒器内倒了不少,然后小心翼翼将酒壶放入其中,然后再将盖子盖上。
顾楠好看的眸子望着正在热酒的青年,喉咙有些干燥,好像被噎到了似的,手中的半个烧饼也不香了。
没让她等太久,青年便端着热好的清酒走了过来,看着丝毫不顾及酒水温度就饮了一杯的顾楠,青年有些微微征神。
顾先生的性子还是和之前一样呢,不知道她斗笠下会是怎样一副面孔呢?
随即他苦笑一声,十几年过去了,再俊朗的男子也会在岁月下黯然消散吧?
记得那一年,自己贪玩掉落水中,便是这位顾先生将他救起的 若非顾先生,这世上早已没了他李柊这个人了。
“对了,顾先生,我父亲之前还在的时候总是念叨着你和刘大哥呢。”李柊也在顾楠旁边坐下,在桌上枕着个脑袋,忽然说道。
“你这酒馆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了啊。”顾楠几口热酒下肚 ,好不痛快,打量着四周,调侃道。
李柊闻言,苦着个脸向顾楠大吐着苦水,“你是不知道啊顾先生,我家那个老家伙,自己人没了还要我照看好这酒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几年又不太平,能有几个人来这啊。”
看着眼前大吐苦水的李柊,顾楠闻言浅浅一的笑了起来,这里曾经座无虚席的,可谓是方圆百里最好的酒馆了,如今变成了这副凄凉模样。
“要是李伯还在,看到这样子肯定要拿棍子敲你的腿了。”
“得了吧,他要是还在我也不用管这个破酒馆了。”李柊无奈的撇了撇嘴,接着满脸向往的看向屋外。
“若是我能出去,当一个侠客,浪迹天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岂不痛快?”
“或许吧。”顾楠盯着窗外,想了半晌也才说出这一句话,这天下又要乱了啊。她想着,看着眼前的青年,她叹了口气,不知有多少像他一样的大好儿郎会永远睡在那片战场之上。
“走了。”顾楠将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在桌上留下了些许铜板,提起手中行囊便准备离去。
“顾先生,后会有期。”李柊的声音让正准备离去的人影顿了一下,“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会的,那坛酒你得给我看好了,下次我和朋友还会来的。”
又是吱呀一声,那身影逐渐消失在雨水之中。
这时李柊的瞳孔猛的一缩,他此时才发现,刚才在顾楠的身上好像没有看到一点水迹,就连她走过的地面上也是干燥的,仿佛这场雨就没有落到她身上一样。
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李柊看了看屋顶的漏洞,看来得修一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