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溪辗转反侧了一宿,翌日天一亮就借着给门主买刚出炉的肉包子为由出了丽春楼,再用自己的轻功轻松甩开后面可能跟踪他的人,来到了洛阳王府。
没错,他打算请大杀手锏李景遥出马。
李景遥听闻他前来,立刻把他请到了后院。
林涧溪来到后院时,才发现李景遥不同于之前那次见面的朴素穿着,此次她穿着镶嵌着珍珠、金饰、玉饰的华贵衣服,尽显公主的尊贵,偏偏那副面容在极尽的奢靡下无端跳脱出几分清丽,使她看不出半分艳俗。
此时她站在院子前的树下,梨花映面,不咸不淡地问说:“林公子前来可是得了消息?”
林涧溪刚要行礼说明情况,忽的听闻一句高昂的“十七妹”从长廊那头传来。
转头一看,只见李景泽带着自己的侍卫正朝这边走来。
林涧溪顿感大事不妙,他骗得李景泽那么惨,这李景泽见着他还不马上提刀剁了他?
果不其然,李景泽原本还意气风发的模样,见到了林涧溪后愣了一瞬,便立刻如同炸毛的小狗一样大吼道:“你这死骗子,你还敢来这里嘲讽我?”
说罢也不听林涧溪解释,直接从身边侍卫的腰间拔出长剑就往林涧溪身上给刺过去。
林涧溪一边神色惊慌地拉着李景遥的侍卫躲剑,嘴里还不忘说:“王爷你真的是误会小的了,小的是来找公主殿下的,并无嘲讽王爷的意思啊。”
这李景泽如疯狗一般攀咬,林涧溪暗道自己倒霉,偏挑了这么个时候来找李景遥。
李景泽其实也不会武功,只会拿着剑直戳林涧溪,毫无套路可言,这番动作又有些滑稽可笑,若四下无人,林涧溪定要找个麻袋套在他头上好好揍一顿。
最终这场闹剧结束于林涧溪脚下一个踉跄朝着李景遥摔过去,但他好在轻功过人,足尖反向用力,施展轻功,没摔在李景遥的身上,反而躲在了李景遥的背后,嘴里还大喊:“公主救我!”
李景泽也是怒气正盛,慌不择剑,对直砍了过去。
眼瞧着那人是自己的十七妹,收手又来不及,惊慌失措道:“十七妹,你快走开!”
剑锋即将刺向李景遥,她倒是不慌不忙,直接双指夹起李景泽刺过来的剑捏在手中,内力一使,剑便瞬间碎裂成了好几段。
李景遥身边的侍卫一脸稀松平常,唯林涧溪和李景泽那边儿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被林涧溪细细打量的李景遥面色淡漠地回过头看着林涧溪,说道:“能把我当挡箭牌的,林公子也是头一人。”
林涧溪闻言干笑一声,“公主殿下自是有气运护体,跟我们这些草民是不一样。”
李景泽缓过了神,喘着粗气对李景遥激动地说:“十七妹,你干什么跟这个骗子搅在一起?让我杀了他!”
李景遥说道:“九哥,林公子是我的客人,我有事吩咐他替我去办。”
李景泽听到这话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提剑指着林涧溪说:“他?你的客人?”
林涧溪面对暴怒的李景泽,只得对他干笑又尴尬地挥手:“正是在下……”
“十七妹!他可是个骗子,你不要被他骗了!”李景泽咆哮。
李景遥笑了笑,回过头看着林涧溪,问说:“林公子会骗我么?”
林涧溪看着李景遥的侧颜,很是无语。
能不能别装了?天狗食心都被你喂下肚了,敢骗你我不要命了?
林涧溪面上没露出心里的情绪一丁点儿,立刻单膝跪在地上,把戏给做足了,抱拳说道:“在下对公主殿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绝无半分二心!”
李景遥又将目光挪回了李景泽的身上,说:“九哥,你都听到了。”
“十七妹!他的话你不能信,他连我都敢骗!我可是王爷!!”李景泽还欲苦口婆心劝说,李景遥对李景泽的侍卫说:“御风,你先带九哥去休息。”
御风见自家主子快被气出脑溢血了,赶紧将李景泽拉了下去,“王爷,走吧。”
李景泽被拉走的时候还大声嗷嗷,让李景遥不要相信林涧溪。
李景泽是护妹心切,殊不知在李景遥和林涧溪的博弈中,林涧溪才是被拿捏的那个。
李景遥走进客房内,头也不回说:“起来吧。”
“是。”林涧溪起身跟着李景遥走了进去。
李景遥坐在正座上,林涧溪坐在偏座,侍卫上了茶,又退了出去,现下只有他们二人。
还没等李景遥开口问,林涧溪便率先说道:“属下恭喜公主贺喜公主!”
李景遥端起茶盏子,用茶杯盖撇着面上的茶叶,面上波澜不惊道:“喜从何来?”
“属下前些日子已经混入隐香门洛阳的据点,顺利成为其门主顾璇茵的手下,想必不日便会帮公主殿下查到所持玉佩之人。”
李景遥满意地看了林涧溪一眼,“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
“多谢公主殿下夸奖。”林涧溪说完话锋一转,面露难色,“不过……就是那顾璇茵为了试探属下,特派属下去带人剿毁林家庄在洛阳城的据点。公主您也知道,属下根本就不会武功,去了之后万一有个闪失小命不保。当然,属下的小命没了是小,耽误公主殿下打探玉佩之人消息是大啊!”
林涧溪说到最后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仿佛真的在为李景遥忧心忧虑一样。
李景遥瞧见他如此,忍不住轻笑一声,问说:“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林涧溪顺势高谈阔论道:“两方斗殴,当然斗不过官府。所以我想在启程的那日,公主殿下可否派人以官府的名义制止了,这样既合情合理,属下也能够保住小命为公主殿下继续探查。”
没错,这已经是林涧溪想了一宿想出的万全之策了。
他一个刚刚入隐香门的又不会武功,真打起来把他打得头破血流,他找谁说理去?
更惨的是被打得头破血流不说,还被林家庄的人发现是自己少主带人来砸场子,传出去林家庄的人骂他是个畜生,不是林家庄的人骂他背信弃义,他又找谁说理去?
李景遥虽然是个歹毒的,但只要他对李景遥还有利用价值,想必李景遥就不会做事不理,横竖他去隐香门也是给她办事,这点力都不助,那这事干脆也别办了。
李景遥当下沉着眸子思虑几番,对上林涧溪的眼睛,林涧溪又赶紧摆出一副真诚的模样。
李景遥放下茶盏子,只听得清脆的瓷器声响,她含笑说:“好,我答应你。”
林涧溪喜出望外:“多谢公主殿下。”
搞定!
林涧溪办成一件,随后又打探起了消息:“公主殿下,我的二位同伴他们现在……?”
许久没见着赵缦缨和七叔,也不知道这个毒妇有没有虐待他们。
“在西厢房住着。”李景遥说,“我九哥不知他们在这,并且再过几日我九哥就要先行回京。林公子尽管放心,只要林公子不令我失望,我就不会令林公子失望。”
林涧溪听李景遥堵话的架势,怕是不允他去探望赵缦缨和七叔了,于是也不再自讨没趣,说他会尽快办成事便离开了。
林涧溪前脚刚走,李景遥低头喝茶,用茶盖撇开浮沫,脑海中突然映起林涧溪刚才那副装作很是为她忧虑的嘴脸,竟低声笑了起来。
这一边,得到李景遥支持的林涧溪心情大好,踏实了许多,包子都多买了几个。
回到石窟的时候发现顾璇茵居然还没起床,心里念叨她这个门主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懒成这样,平时间也没见她打理门内事务,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整个就一甩手掌柜。
这个懒货,有天门派被人砸了都不知道。
林涧溪不耐烦地敲着顾璇茵的房门,嘴里却还吐出殷切的话语:“门主,早餐给您备好了。”
顾璇茵还有一个特点。
只要睡觉,雷打不动。只要是吃东西,马上就能醒来,奇怪得很。
顾璇茵被包子一叫就醒,睡眼惺忪地起来,毫无吃相地开始吃包子,一边拿着一本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吃完了之后,顾璇茵原本的日常就是躺在床上继续看话本,也不刷牙洗脸,反正就是很邋遢,这次居然一改往日形象,对林涧溪说:“去给我打水洗漱。”
林涧溪也奇了怪了,走到屋子外打了盆水给顾璇茵,她梳洗之后开始对着铜镜化妆。
林涧溪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等她,一边盘算着去打林家庄据点时如何才能不暴露身份。
待到顾璇茵出来的时候,只见她身着华贵的锦衣,头发再也不是凌乱散落的模样,而是梳妆整洁,还配了个银色的发簪。
配合着她一脸不耐烦的模样,让林涧溪着实有些惊诧。
真别说,这么一捯饬,还真有几分门主的范儿,不像是丐帮门生了。
顾璇茵走到林涧溪跟前,撂下一句话:“跟我去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