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不知谁家的公鸡打鸣,“喔喔”声不同于别的公鸡打个一两息,就停下来,而是接连不断,惹得附近那些睡懒觉的人们破口大骂,表示这种鸡不宰了,留着干嘛,孔鱼乐就是其中之一。
刚刚大骂完惹人嫌的大公鸡之后,孔鱼乐起身洗漱完毕后,脑袋忽然感觉有点刺痛,他皱这眉头,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依稀只记得今天要去苏先生家拜访,他甩了甩头,不再理会这些事情。
老头的呼噜声还是“震耳欲聋”,孔鱼乐做了早饭,便去往苏先生的家里做客。
在路上,孔鱼乐听到有人在喊他,回头望去,是那儿子要结婚的卖酒老贩,他满脸笑容,对着孔鱼乐说道:
“鱼小子,过三天正月初五便是我那兔崽子的大喜之日,你和钱伯那个糟老头子一定要给老子来,他买的那个酒还有剩的吧,你们的份子钱就是那坛剩下的酒就行。”
孔鱼乐看着老贩这般模样,便连连点头道:“好好,到时候一定叫老头子一起去祝贺。”
老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从袖子中掏出几文钱,塞到了孔鱼乐的手上,说道:“那个,鱼小子,哦不,鱼乐啊,这个你先收着,我主要呢,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放心,小事。”
孔鱼乐并没有立马把那几文钱塞到自己的袖子里,而是反问老贩,“梁伯啊,什么事,还要我帮忙?”
老贩立马跟上,“咳,主要也没什么,鱼小子你不是跟小学堂的苏先生关系好嘛,我就是让你帮我求求情,请苏先生可以来为我儿子与儿媳祝贺几句。”
孔鱼乐略做深思,手指抓着下巴,有点纠结道:“这样啊……”
姓梁的卖酒老贩立马吹胡子瞪眼看向孔鱼乐,做为孔鱼乐与钱谦老头子的邻居那么多年,两人早已经混的比烂西瓜一样熟,他哪能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兔崽子打的是什么算盘,他又从袖子里掏出几文钱,塞到孔鱼乐的手上。
孔鱼乐则立马笑脸相迎,把手上的几文钱放入自己的袖子里,对老贩说道:“梁伯,那这个忙我可就接下了,不过,能不能帮到就不关我事了。”
姓梁的老贩满脸无奈,对着孔鱼乐说道:“能不能帮到,这钱都是你的,你不用还给我。”
孔鱼乐给梁姓老贩道了声谢,“谢谢梁伯,咳,我会尽力去说服苏先生的。”说完,便和姓梁老贩再见,快步去往苏先生的家。
老贩看着慢慢走远的孔鱼乐,脸上表现的生气与无奈瞬间荡然无存,只余下眼底的那一丝温柔,他摸了摸袖子里 ,什么都没有,今天他正好就只带了这几文钱。
他知道,这小子厚颜无耻的多要“报酬”,只不过是他向长辈索要的零花钱,孔鱼乐打小就只有钱谦陪伴,在他家旁边居住的梁姓老贩也是为数不多看着他长大的,早已把他当自家孩子看待。
片刻之后,孔鱼乐就到了苏先生的家。苏寒就像提前知晓孔鱼乐会前来一样,还未等孔鱼乐敲门,大门就提前打开了。
门内站着一个人,此人身高七尺有余,(本文采用的是秦汉时期的尺,大约24厘米)白袍儒衫,身后的长发用一根青丝扎了起来,皮肤白皙,菱角分明,尤其是那双墨瞳,看下去仿佛会陷入古湖之中,没有任何波澜。
孔鱼乐感觉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什么,他对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行了个长揖礼,拱手高恭,自上而下,说道:“先生好。”
此人正是城里唯一的教书先生苏寒,苏寒看到孔鱼乐,眉眼带笑,原本了冷淡的样子温柔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孔鱼乐的头,轻声念道:“不必拘束于此,进来吧。”
孔鱼乐跟着苏寒进入院子里,看到那边有个小水潭,走上去查看,小潭一点涟漪都没有,里面只有一尾鲤鱼,将近半死,一动不动。
苏寒走上前来,看着下面那条半死不活的鲤鱼,轻声说道:“这尾鲤鱼叫金煌,取这名字是缘由呢,是因为它一开始是头白鲤鱼,后来慢慢的就转变成金色。”苏寒指了指鲤鱼的尾部,孔鱼乐一看,的确有点转金的感觉。苏寒继续说道:“昨晚他还活蹦乱跳的,一个晚上都在翻滚,今早一起来,就变成了这般死鱼样,嗯……希望它可以熬过这一劫。”
孔鱼乐看着这条被苏先生取名为“金煌”的鲤鱼,内心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莫名在生,但却不知是什么。
苏寒忽然转头看向孔鱼乐,在外人看来这里似乎平安无事,可在苏寒的眼里却不一样。
一道若有若无的微弱金光从他的体内随后消散不见。
苏寒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
大周王朝。
一不知名的深渊内。
一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猛的瞪大了眼睛。
轻声说道:“找到你了。”
话归当下。
孔鱼乐看着那尾鲤鱼,发现它的几片鳞片好像变成了金色,孔鱼乐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再仔细一看,真变成了金色!
孔鱼乐惊诧道:“先生,这鲤鱼真的会变成金色!”
苏寒揉声道:“金煌这鲤鱼不同与其他鲤鱼,十分有灵气,沾染了天地间的气运,或许它以后可以鱼跃龙门,化而为龙。”
孔鱼乐紧紧盯着这尾叫作“金煌”的鲤鱼,喃喃道:“希望它可以渡过难关。”
苏寒蹲下去,手浸在小潭里,轻声说道:“嗯,希望如此。”起身摸了摸孔鱼乐的头,“放心吧,我也懂得些百兽医理,医治它应该不成问题。”
孔鱼乐轻轻嗯了一声。
看完鲤鱼之后,苏寒送给孔鱼乐一块玉符,正面刻着“浑无事”,反面则为“平安火”,孔鱼乐本不想收下,但苏寒说是先前的拜师礼,还有一根狼毫,也请孔鱼乐收下,孔鱼乐也只能收下。
原来,在孔鱼乐初入学堂的时候,苏寒不仅教他读书,还把他收为了自己的关门弟子。
孔鱼乐的拜访也该结束了,临走之际,苏寒又摸了摸孔鱼乐的头,搞得孔鱼乐抱怨道:“先生,老是摸头长不高的。”
苏寒笑了笑,说道:“怎么会,我们的小鱼乐将来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想我家闺女,一点都不听话,天天跑出去玩,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孔鱼乐忽然支支吾吾,说道:“先,先生,有件事我想请您帮忙,那个,您能不能参加我隔壁老梁家的……”
苏寒一听就知道什么事,孔鱼乐本以为要被拒绝,毕竟苏寒从不参加这些,可他竟破天慌的听到了那两个字。
“可以。”
待孔鱼乐走远之后,苏寒估摸着,梁家婚礼日子也快到了,孔鱼乐不能习武的问题也该解决了。
他轻轻走入院内,几步后站在原地不动,说道:“闺女,别藏了。”
几息之后,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他又说道:“洛月,出来吧。”
但仍没有什么动静。
这次,他慢慢悠悠的说道:“苏~洛~月。”
这时就有一个青影串出,一个大约为豆蔻之年的少女出现在苏寒面前,亭亭玉立,三千青丝扎成马尾垂至腰间,跟苏寒模样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对灵动的秋眸,与苏寒的一样黒的似古湖,眉毛则是细长的柳叶眉,与苏寒的剑眉不同。
一封江南温婉女子的模样。
苏寒看着自己这个看起来乖巧的女儿,没好气的说道:“今天那几家的老太太,老爷子又来投诉了。你呀,在外本性暴露了吧。”
名叫苏洛月的少女只是吐了吐舌头,一副乖巧模样。
苏寒捂住脸,实属拿这个女儿没有办法。长舒了一口气,他看着苏洛月说道:“对了,今天,鱼乐来了,你怎么不出来见他一面。”
名叫苏洛月的少女啥话也没说,只是伸着手,把手摊开。
苏寒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拿出几文钱,塞到少女手上,少女里面喜笑颜开,跑到小水潭里,拿起一文铜钱,扔在那尾鲤鱼的旁边,那鲤鱼竟然吐起了泡泡,有了几分生机。
苏寒好像有些不忍,他拍了拍少女的头,少女识趣的跑回屋子,他从水潭里拿起那文铜钱,换了另一铜钱放入水中,然后左手一挥,小水潭竟漂浮在空中,连带鲤鱼一起,再左手一指,那团水酒落入了一个水缸里,鲤鱼在那水缸里竟重新恢复了生机,开始游动。
苏寒走进房门,少女两边脸颊鼓鼓的,不论苏寒怎么叫他都没有搭理,苏寒伸手想要摸她的头,却被她转过头躲掉。
苏寒苦笑一声。
孔鱼乐回到家里,先到隔壁姓梁老贩那里表明苏先生答应了,老贩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立马对孔鱼乐刮目相看,伸出大拇指。
梁姓老贩和孔鱼乐说话的时候,一个面色透红,脖子粗的男人过来买酒,看起来十分健壮,特别是那双手臂十分有力量。
只是,在他买完酒的时候,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叫了一下孔鱼乐的名字,让他跟自己到一旁,似乎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