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刚要休息,就见房梁上跳下一蒙面黑衣人,李明月大惊失色,忙掏出怀里的剪刀指向他,“你想干嘛?”
来人不慌不忙向她逼近,丝毫不见惧意,他扯下面罩,露出冷峻的面容,“是我。”
见是阿萧,李明月松口气,放下剪刀,“怎么是你?”
“嗯。”
“你不怕我让爹来把你抓了?”
阿萧目光灼热,却别开脸不再看她,他一点都不在乎她的话,“怕什么?”
“怕什么?!”李明月笑出来,这话他也说的出口,一个刺客闯到别人家里还问怕什么?
可余光一瞟,却见自己的胸膛正挂着某样东西。
红彤彤的肚兜挂在脖子上,李明月僵住,一定是刚才掏剪刀太急了,竟然连这个也掏出来大半。
她惊呼一声忙背过身去,一边手忙脚乱将肚兜塞回去,一边急道:“你别看啊……别看!”
身后阿萧轻咳一声,哼道:“没看。”
终于整理好才转过身来,脸颊已是赤红一片,再看阿萧,没事人一样。
但想起刚才他别过脸不看她,耳根也是红彤彤的,李明月知道,他是看到了。
“这不算什么的,不算什么,我只是不小心的,你别多想啊。”
阿萧僵住,耳根子更红了,“我什么都没想。”
要不是他现在耳根子还红着,这话是让人相信的,可他耳根的红,是在慢慢蔓延的,如何让人相信。
李明月清清嗓子,忙扯开话题,“你小心我让我爹叫人来抓你!”
阿萧脸色缓和些,耳根的红晕也淡了,他自顾自坐下,“你是不是告诉你爹我的身份了?”
他怎么知道?
这话李明月不敢问,但他能问出来,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于是点头道:“说了。”
“这……换谁都会说的,你是刺客。”
虽然她没那么聪明,但大是大非还是能明白的,不至于对他印象不错,就让全家陷入危险。
“没说不让你说,只是……”
阿萧顿了顿,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没再说下去,而是有些无奈道:“最近天气热,我伤还没好。”
李明月愣了愣,差点忘记他还有伤,可他是刺客,没道理没有药啊?
这样想着,她也问出来,“你没钱买药吗?”
阿萧别开脸,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
“我不信,你是刺客,还能没钱买药?难道……最近业绩不好?”
“业绩?”阿萧疑惑,很快又点头,若有所思,“嗯,是有点差。”
李明月抿着唇,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她打量阿萧神色,见没有异常才继续说:“我听爹说朝中许多大臣都被杀了,和你有关系吗?”
阿萧打量他,眸中闪过一丝危险,“你爹会告诉你这个?”
“我……这,怎么不会?”
的确是她偷听来的,可是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好再改。
阿萧不再逼问她,摇摇头:“我怕知道了免不了一死。”
李明月又闭了嘴,这人不愧是刺客,动不动就把杀字放嘴边。
“没有药,你是刺客,我怎么会给你药?”
阿萧没说话,手里的剑却随着他的手臂出鞘,在烛光下闪着寒光。
“……”
知道了,功夫好的最了不起,就只能听他的呗。
李明月颇为不爽,胳膊一甩一甩的将药箱拿出来,“自己用吧。”
阿萧像是怕被她看到,背对着她才将衣物褪下。
因是背影,李明月什么都看不见,但空气里的血腥味却愈发浓郁。
他上药的手法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穿戴整齐,他转过身来,又将桌上的药瓶都收拾了才道:“多谢,我走了。”
李明月疑惑看着他,合着把她这当药铺了,想来就来就算了,威胁她也算了,关键他是一个刺客,回回来别人家蹭药算什么?
李明月不服气的拦住他,“你用了我们家的药,难道还要……”
她说不出口,只是对他印象不差,但不到信任的地步。
阿萧死死盯着她的眸子,语气中带着戏谑:“你似乎吃定了我不会杀你。”
李明月收回拦住他的手,气的咬牙,眼睁睁看着他从窗户一跃而出。
她迫切想知道答案,为什么父亲会说阿萧一类是有所图谋,是在图谋什么?
还有那一波刺客,又为什么要杀她,又是在警示父亲什么?
这些她都不明白。
她狠狠地将窗户关上,对着他走的方向啐一口,有武功了不起吗,一个良家女子的闺房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阿萧这一走,直到春宴到了也再没见过他,可李明月知道,他一定在暗处观察着一切。
父亲找来的护卫也不知怎么这么不中用,那么多人也看不出一个阿萧,隔三差五她房间的药箱就会丢几瓶药,搞得她后来睡觉都不敢脱衣服。
明明门窗都锁的好好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因着这些事情,以及春宴来临,李明月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春宴这日,圆圆早早就叫起了她,对着还没睡醒的李明月一阵打扮。
等她清醒时,竟已经是在马车上了,现在她对马车也算是有阴影了,那被血染红的轿帘,现在想起来都冒一阵冷汗。
“圆圆,圆圆,你进来陪我说会话。”
实在心烦意乱,李明月将圆圆叫进来。
圆圆一坐下,却气定神闲,原本在下边走着挺累的,现在能坐上来,可不舒畅吗。
看着圆圆暗自兴奋的模样,李明月奇怪,“圆圆,你不害怕?”
圆圆没反应过来,“害怕什么?”
“就那天,我们遇刺,那血喷的到处都是!”李明月用手比划着。
“那个……小姐,别说这个了,奴婢好不容易忘了。”
李明月:“……”
还是你忘的快,晕的最早,忘的最快。
又和圆圆闲聊一会儿,马车已经到了春宴。
还没掀轿帘,李明月就听到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这就是李家大小姐?”
“你说哪个?”
“就是那个!拖着野猪尸体回来那个!”
众人唏嘘,不过一会儿,就越说越起劲。
坐在轿子里的李明月眨巴着眼睛看向一旁同样迷惑的圆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传的!”
尸体就罢了,什么叫野猪尸体!
没等她下去,议论声又响起。
“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就那个,几年前非说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要回家,然后寻死觅活的那个?”
一旁立刻传来回应声,“对对对,就是她。”
“据说是死了娘亲太伤心了,脑子坏了。”
众人唏嘘声此起彼伏,李明月黑了脸色,不发火把人当傻子呢,她还在这坐着呢,就敢当着她的面说闲话。
一拍大腿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掀起轿帘跳下去。
“说什么呢?”
众人一见她下来,立刻闭了嘴,可还有几个没眼色依旧在嘲讽。
“看不出来呀,就这身板能抗野猪?”
“别这么说,她还看着呢。”
好家伙,知道她还看着呢,就敢传这些疯言疯语。
李明月挺直了胸膛,夹着嗓子道:“咳,大家说什么呢,明月前阵子遇刺,可是吓坏了,哪来的野猪啊。”
她垂着脑袋,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眸,让人看不清她狡黠的眼神。
她长的不算差,又刻意做出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人不免看痴了。
春宴来的都是些名门世家的公子小姐,看她这模样,必不会再为难她。
眼看着众人对她调侃的声音小了,人群中又响起一道声音:“李小姐从前不是说,定不会再和我们这些趋炎附势的人交往吗,怎么今年的春宴,自己过来了?”
李明月笑容僵住,单听声音她就知道这是谁了。
林尚书家的二小姐林云轻,能这样讥讽她的,除了林云轻,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她的话,李明月无法反驳,因为她确确实实说过这话,且还是当着城里所有世家公子小姐的面说的。
起因还是有一年春宴,游湖的船进了水,船上的小姐们都惊慌失措,其中还包括李明月和林云轻。
林云轻自小聪明,又有担当,很快稳住众人,她找东西堵住缺口,亲手将船里的水舀了出去,才让一整船的人暂时安全。
只是在船将靠岸时,不知谁家小姐没站稳跌下水去,林云轻二话不说跳了下去,虽成功救起那个小姐,可她却昏迷不醒。
被人救起时,她小脸已经煞白,浑身湿漉漉躺在岸边。
众人见另一个小姐家中官职高些,纷纷围着她转悠,却无人问津林云秀。
李明月没忍住,大骂他们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随后在众人错愕的目光,她冲向林云秀身边,趴在她的身上对着她的嘴吹气,吹气,再吹气……
自此,城里流言蜚语四起,关于那个难舍难分的吻,传的是夸张至极,比圆圆变野猪还要夸张。
林云轻面子薄,她杀了李明月的心都有,但惧怕那些流言,整整在家呆了一年多才敢出门。
直到今年的春宴,她们才再遇到,不想林云轻对她的恨意是只增不减。
李明月收回思绪,笑呵呵的看向众人,“那时年纪小吗,大家都是……呃,人中龙凤,才高八斗,出类拔萃……就别和我计较了嘛。”
差点没编出来!
众人嗤笑几声,都是世家公子小姐,可不会随便难为人,于是纷纷表示体谅。
林云轻冷哼一声,再次讥讽道:“就你长嘴了,趋炎附势是你说的,现在又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