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诸位书院弟子纷纷起身,双手抱拳作揖,异口同声:“恭喜五先生收徒”
韩文正摆了摆手,刹那间一阵光华出现在黄天面前,顺便借机托起了起他的徒儿,黄天站起身后不解看着韩文正。
韩文正声音温和:“只是给你的一件灵器而已,无需在意,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了”
韩文正再一挥手,那道光华瞬间窜进他的身体之中。
黄天双手作揖礼,刚想说谢谢五先生的时候,随即感到了来自韩文正的热烈视线,于是赶忙转口:“多谢师傅”
韩文正表示孺子可教也,脸上的笑意不知觉中又浓烈了几分。
西华。
禹城。
此时的禹城内可谓是一团酒气汇聚在几处比较大的地方中,不外乎是赌场,酒楼,青楼。
此刻就属洪楼一天中最忙的时候,有些人仗着下午的那件事发生之后,就一直赖在座位上不走,可是镇上的人都知道,什么借口都好,就是怕死这件事情最让人不屑。
因为这个城中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是上过战场的,只是现在已经老了,但说起当年每个人都是老子自负天下第一。
“开什么玩笑,有刺客?还是得问一下我们手里的刀同不同意”虽然手中的刀没有了当时战场时分,削铁如泥的感觉,钝钝的,切菜却是一把好手。
天下太平之后,没有什么战可以打了,做菜还是一个道理啊。
西华以武治国,最大的官衔便是大将军,依次向下是将军,之后令人难以琢磨的官职名称。
“喂,赵老头,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担心你那个婆娘过来这边亲自把你撵回去啊?”
满堂都发出了大笑,但是被众人笑着的赵老头没有什么怒意,只是一把老脸涨红,像是喝醉了酒。
赵老头沉声说道:“老子在外面喝酒,关娘们什么事情,今日我一定要看一下霍三娘,不然老子就不回去了”
不过话音未落,只见那个赵老头的耳朵就被一只小手抓起。
“你娘的,你说什么,要不你今晚别回来了?留在这里可好?”
赵老头抬头一看,头上虚汗一滴一滴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旁边的人打趣道:“老赵啊,看来你如今的醒酒能力可是越来越好了”
赵老头没有回答这样的话,毕竟猛兽在前,他不能分心,说不定一分心他就得考虑一下自己埋在哪里划算一点。
女子越拧越大力,几乎是咬着牙问道:“你今日为何有酒钱?还有门外的那辆粥车怎么就成一堆破烂?不说就拧下你的耳朵”
赵老头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从兜里拿出了一袋钱。
“不多不少,一两十钱银子”
女子见到了钱比见到自己的父母还要亲,伸手夺过。
娇滴滴地说了句:“别喝太晚”,女子朝门外走去。
老赵从座椅上站起,先是揉了揉耳朵,再而用眼睛瞄了一眼门外的方向,转头想说些什么,可是又偏头看了一眼门外,发现确实已经走远,这才放心大胆地道:
“老子说什么来着,老子在外喝酒,关一个娘们何事?”
众人笑了,老赵也笑了。
可是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说了一句:“老赵你媳妇又回来了”
老赵光速地转头看向门外,发现背后又是传来了笑声,不绝。
洪楼的二层楼里。
那一张桌子上现在坐了五个人,桌子上,放着六盘普通的菜色,上面还散着热气,菜盘围着一个小小的木桶,隐约间热气冒出,鼻尖闻到的是陈年老酒的香味。
“天冷了,叫小二温了一壶酒,现在来喝刚刚好”,素色长袍,坐北朝南的楼主楼万生说道。
小二使劲地嗅了嗅鼻子,后说:“好酒”
坐在小二旁边是一位美艳异常,有着一双漂亮至极的眸子中仿佛可看星辰的大美人,这一桌子菜都是出自于这位禹城第一美女的手中。
与江南婉约的女子不同,洛三娘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一股子豪气之意,不过这样却不减其美艳,反而更加了几分北方女子的豪情,看起来英姿飒爽。
据说美人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至今未曾婚嫁,其身形更是已经是好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一楼中大半的客人都是为了看这位身材容貌双好的女子,但是人们从来也就是只停留在看的地步,没有人能够真正的“一亲芳泽”。
美人的身边还有两人,分别是愚公和伞鬼。
每人的身前放了一只碗,桌上合计七只,可是五个人怎会有七只碗?
另外的两只就放在伞鬼的后头,依次排开,碗上两双筷子放在那儿。
楼主楼万生看到大家没有什么动作,心中明白,说:“今日是团聚的日子,大家不要拘谨了,吃吧”
案桌之上,月光照射进来,火光与月光一起照进,映照在众人的脸庞上,都是出奇的没有说话。
夹菜倒是蛮奇怪的。
伞鬼一个人没有吃什么菜,平时就属他和愚公两个人最不讲规矩,可是现在两人都是在默默地低头吃饭,伞鬼坐在后面,承担了替两只空碗夹菜的活儿,这事没有人叫,当然,也不用别人说,另外这空碗对应的座位上,各自放了一些东西,有一些小的木头玩具,也有一些衣物。
伞鬼每夹一口菜就看一眼这些东西,眼睛在火光中有些湿润,多半是风太大进了沙。
愚公时不时看过来,没有说话,低头夹着菜。
小二突然脑袋一激灵,一拍脑袋。
说道:“没有带酒杯可怎么喝酒啊,刚才被我拿下去洗去了,想着这个要周到一些,我现在下去拿”
这时候一直扒饭的伞鬼开口,声音哽咽说道:“小二哥,记得多带两只杯子,阿朱和小何他们也要喝”
小二楞了一下,语气温柔:“诶,我一直都知道的”
洛三娘开口了:“大哥,有些话本不该现在来提,只是小朱和小何的死我们真的无法报仇了吗?”
楼万生没有说些什么,云淡风轻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几抹愁容,几分无奈之意渐渐浮上了眼眸中。
轻声说道:“中州卧虎藏龙,死在扶龙道上,只能算作是时运不济。今日他们也都回来与我们团圆,我们就不要去谈论那些让他们伤感的话题了”
伞鬼把头低的更低,握着筷子的双手可见颤抖的激烈。
“月亮真的很圆啊,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楼主继而看向头上的月亮,缓缓说道。
小二拿着早上时分拿过的那七只酒杯,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只。
随后七个酒杯之中倒满了酒,五个人一饮而尽,一杯接着一杯,没有说什么,将自己要说的话都放在了月光中,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伞鬼嘴中微微呢喃:“希望,我想说的,明月你能带过去,就说,我想你们了,我伞五,愚老四,洛三姐、小二哥、楼大哥,都在这边想你,也不知道你那边能不能吃到洛三姐的饭,最不济也要做一个饱死鬼吧,饿死鬼那就太惨了,改天兄弟我什么时候去中州,就杀去那条扶龙道上,找到那个龙门堡,然后老子就踏平那个龙门堡”
一念叨就停不下来了,可是越说忧愁却也越多,如同留下悬崖的江水之流,怎么断也断不开,反而随之一杯一杯酒下肚,自己就先倒下了,倒下之时,自己的那一杯子倒是空了,只是那两只原先是空的,现在是满的,之后也会是满的。
洛三娘是先行告退的那个,来到楼下的时候,楼下已经没有人,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来酒楼的人用的碗筷收拾好之后,将大门一并关上,随后一个人来到顶楼中。
顶楼是一处暗阁,在外面看不出来,虽说是暗阁,其大小却也不算大,其中有好几间客房,洛三娘走到了一间房门前,借着醉意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房间,继而笑着、摇摇头走开。
走到一半洛三娘整个人身形瞬间不见,消失在了月色中。
只见洛三娘的身形已经在洪楼正对面的街道上。
抬头看见了屋顶上,有人坐在那儿,一口一口灌着酒,腰间放着两把刀。
洛三娘半哭半笑,人间无奈之事多半如此。
小二忽然开口道:“三娘,别怪大哥,非愿大哥不愿报仇,实则是不能,他曾跟我说,他会亲自报仇,但是现在时机还没有到,要不是大哥说这些话,我早就去那个地方拿刀屠他满门了,不然你觉得我会让那两个小子说出这些话?我们做哥哥姐姐的不好受,可是大哥他可是又当父亲又当哥哥,他想的比我们要想的多,你就不要去了”
洛三娘点点头,娇美的脸上落下了两道泪痕,却不掩盖其美丽动人。
霍家位于西华的长阳城中,出了禹城,便是临安,临安后便是长阳。
宋玉和青牛行走在临安和长阳之间的一条官路中。
“阿青啊,其实早知道就应该听那两个人的,今晚月亮这么圆,是个碎觉的好时间,不过看来明天也才能够刀了”宋玉躺倒在青牛的背上。
“牟”青牛一路上都是这般回应。
好像青牛已经习惯了,也不知道听不听的懂。
“不过这一次也是让我有些激动,要见到的可是小时候经常听说的人物,听说也是一个狠角色”
“牟”
“也是啊,想到这一次我们的见面应该不会太愉快我连入睡的心情也没有了”
“牟”
“什么,五先生收徒了,那可太好了”
宋玉起身,朝向书院的方向,行了一礼,阳光照出宋玉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书院。
“恭喜五师弟喜获徒儿”
“恭喜五师弟喜获徒儿”
“恭喜五师叔喜获徒儿”
韩文正一一抱拳。
“那么接下来便是四师兄择良木而雕了”韩文正对楚惜风说道。
楚惜风:“好”
楚惜风对着大堂下的我们说。
“你们在试炼之地书山的表现我都有看到,首先我是一个用剑的,我要的收的弟子肯定也是用剑的,其次不能只是会口头花花,静不下心来,那样的人学剑也是一种煎熬,我只做利人又利己的事情,这样甚好,双赢”
杨小五隐约感觉到四先生的这句话在说谁。
只是不等他细想,一个名字就从四先生嘴中蹦出来。
“花袭人”
花袭人应声:“弟子在”。
杨小五看她神情高傲,如同骄傲的天鹅,像是无声的炫耀着什么。
随即杨小五看向林挽风,见到阿风的脸上并没有往日的笑容,看来他也知道刚才四先生的那一句话是在说:小子,别怪我没有告诉过你,老子这里不收嘻嘻哈哈的人。
杨小五既然知道,那么在座位上的人自然也是知道的,韩文正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兄在说谁,也知道自己师兄的意思绝对不会是在说我不要你,一个练剑的璞玉需要打磨,所以这是一次试炼,一次对于林挽风心境的试炼,越是强者,经受的磨练越是多,这一关过不了,剑道难成。
“师兄这是在磨练那小子的意志,让他知道有时候什么事情并不是一定都会向着他,纵然有天纵之才,不去自己争取,如何能够前进,取得大道”韩文正心想。
“你可愿入我门下”
“愿意”带着一抹微笑,微笑里包含了无限的美丽和自信。
花袭人刚想行拜师礼,便被一股气机拖住了身形,花袭人看向了四先生。
“剑尘,你从剑谷而来,以手中的剑抒写心中的意,我所修行的剑道便是追随本心,所以你可愿跟在我身边学习”
剑尘听到了,抱剑便下跪,:“愿意”
花袭人这才跟着一起跪。
楚惜风欣慰地笑了,座椅之上的风铃随着外面的风一阵阵吹,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欢快的声音。
接着便转过身去,像是结束了拍卖场的人满载而归。不经意间,楚惜风的眼睛扫过林挽风的脸。
杨小五看向林挽风。
杨小五知道书院的几位先生中,只有四先生楚惜风是一名剑客,就是林挽风眼中一直期望的那种江湖剑修,不用阿风说,他也知道阿风想进入的是四先生的门下,可是如今……杨小五有些慌了,因为这怎么看四先生都像是已经收完徒弟了,那……那阿风怎么办。
杨小五看见了林挽风的脸色由一开始的一丝不可置信到一种很是慌张的神色,杨小五这才觉得这是真实的林挽风,一个人不能老是笑,一小部分是脸部抽筋,一部分是多半在隐藏些什么,说来也惭愧,阿风对他知根知底,而他却对阿风一无所知,杨小五悄悄记下这个样子的林挽风。
楚惜风停下了脚步,鞋子落地的声音在这间屋子里显得很是大声,一声一声地敲进林挽风的心。
楚惜风心想,要是这小子恼羞成怒问自己为何不收他,那么也就注定这辈子与我没有师徒的缘分了,小子,你我若是有师徒之缘分,那么今天便是第一堂课,我只想教你一件事情,面对一件事情纵然有绝对的把握,但是仍然需要学会虚心,否则练剑便是害人之剑,所以说出那一句话,快啊,说出那一句话。
林挽风抬起头来,缓慢地说道:“先生,能不能把我也收入门下。”
话语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像是在独自蠕动。
杨小五转头看向林挽风,看着阿风低着头沉默不言的样子,阿风这个样子是在害怕,害怕这位近在眼前的剑仙不收自己入门下,如同一匹怕被人看不见的千里马。
杨小五甚至可以听到,风铃还是摇晃不止的声音,好像这样的声音没有终点,我们在黑夜中等不来黎明的降临。
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了下来。
楚惜风转头,控制自己快要裂开的表情,转而换上了一副疑惑与不解的神情。
韩文正看向他师兄,不禁想笑。
“哦,我为何要收你为徒,我收花袭人是因为她的剑道小成在她这个年纪已经是极为闪耀的成就了,而我收剑尘是因为他的剑意,但是你身上又没有值得让我收你为徒的亮点,理由是什么?”
林挽风抬起了头,眼神中说不出的坚定:“有个老乞丐说过,我是一个剑道的天才,我也这样觉得”与刚才林挽风脸上的担忧不同,这一次是自信,并不是盲目自信,而是一种自我肯定的自信,四先生仿佛看到了他一直在等的人,花袭人和剑尘都没有给他这种感觉。
心中已经是无比的喜爱这位还没有入门的弟子。
但是所谓做戏要做足。
楚惜风故作沉吟,扔出手中的长剑。
楚惜风:“只要你能拔出此剑,我就收你为徒”
林挽风双手接住,问道。
“是不是只要我能拔出此剑,你便可以收我为徒”
楚惜风:“不错”
“好”
说罢,林挽风并没有急匆匆地去试着拔出剑,而是放在手中仔细地观察,像是观察一件追求多年的宝贝一样。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这把剑剑鞘与剑柄部分是连接起来的”
得出这一结论的林挽风神情复杂,看向四先生。
四先生:“小子,让我看一下你的决心,修剑先修心,圣贤有云:精诚为开”
林挽风突然记起了他在小人书中看到的江湖剑士,哪一个不是受尽了磨难才能够成为一个修行者,那么对他来说,现在拔剑就是一个磨难,不可能之中,却也藏有可能,我可是剑道天才。
想到这里,林挽风手臂力量蓄起。
俯地境初期的实力没办法撼动。
随即林挽风闭上了眼,他并没有放弃,而是他又想起了剑客们是如何克服困难的,有人用尽全部的时间一生只能拔一次剑,而那一剑是为天地都能够斩破,而林挽风不一样,他可不想做这样的人,那也未免太憋屈了吧,他想做的是仗剑行天下,遇事不决一剑破之,他认为一个剑客就得如此,想到这里竟然也是入了神,手中模仿着书中看到的上古圣人黄帝的拔剑之势。
他仿佛看到一剑,那一剑挽狂澜之既倒,也扶大厦之将倾!
于是剑被缓缓拔出,拔出的时候竟然是变了颜色,变成了金黄。
用杨小五的话来讲那就是梦中见过的金龙的颜色。
“我拔出来了”
林挽风拿着剑看着楚惜风。
林挽风心想:我去,这剑怎么变颜色了。
楚惜风:“好,从今起你便是我的弟子,这把剑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楚惜风看林挽风的眼神不再掩饰,只有看到美玉时的欣喜若狂。
林挽风笑着挠挠头:“谢谢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