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文声音幽冷,再无之前的半点温柔,手上力道也加重了些,掐着她。
“司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碰你。你心里一直念着一个人是不是。”
司念呼吸一滞,有一根针生生扎进心里,一瞬间竟然忘记了反抗。
宋远文见她突然安静下来,眼底喷薄的火气愈加浓烈,似要把她烧灼殆尽。
要不是司婳告诉他,他还不知道。四年来,他事事迁就,处处隐忍,居然还比不上一个一面之缘的野男人!
他用力捏住她小巧的下巴,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向上勾着,逼迫她跟他对视。
“告诉我,夺走你初吻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是不是早就跟他好了!”
司念睫羽轻颤,清润的眸子里氤氲着薄薄的水雾,溢出点点忧伤。
“没有,我没有跟过任何人!”
司念声音颤抖着,身子柔软下来。
大一的校庆舞会上,她登台献唱。
因为想念天堂的爸爸妈妈,哭着唱完那首《天亮了》。
下台后,她的确被一个戴着面具的陌生男人吻过。
他很温暖,也很温柔,很……
那种感觉她说不出来。
逆光下,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温柔的吮去她眼角的泪水,安慰着她,“别哭,好好爱惜自己,你值得世间所有的美好。”
他吻着她,由浅入深,缱绻缠绵。
像雨后的一束光,驱散了拢在她心上的所有阴霾。
她害怕,紧张,又有点……羞涩喜欢。
那是她的初吻,也是她第一次与异性那么亲近。
在那之前,她只有程依依一个朋友。
面具下的那张脸,一定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她想亲眼看一看,他说的美好。
而他却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去摘面具。
那双眼睛锁着她,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深情,隐忍,心疼和愧疚,如同旋涡将她吸进去。
他说,“下次,下次再见到,一定告诉你我的名字好不好。”
说完,他就落荒而逃了。
从那之后,她每天都在期待着再见到他。
然而,她等来的却是叔叔逼迫她跟宋远文在一起。
她伤心过,绝望过。可她所有的一切离不开司家,她只能就范。
事实上,她也再没遇见过那个男人。
要不是那晚她不小心扯掉了他西装上的袖扣,她真的以为,那只是她幻想的一个梦。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子。
“我不信!我要亲自验证!”
说着,宋远文伸手去扯她的衣服。
如何验证,不言而喻。
司念仿佛回过神来,拼命的拽紧自己的衣领。
可宋远文哪肯罢休。
司念不是他的对手,眼见自己就要吃亏,几乎是拼死一搏。
她用力的踹向宋远文的膝盖。
宋远文低“嘶”一声,吃痛的半跪到地上。身子重心未稳,手上的力道也松了许多。
司念趁着这个空档,挣脱开他的钳制,毫不犹豫的冲出办公室。
她不能跟宋远文单独在一起。
可是,她能躲去哪里?
就算此时医院里还有其他的人,以宋家在青城的权势做派,平常人,谁敢管他的闲事?
“司念,你给我回来!”
宋远文已经从办公室追了出来,眼底积蓄着岩浆般炙热的怒气。
司念心里很慌,低头装作未闻。
她只想逃!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双深邃澄澈的眼眸。
顾景奕!
早上她查房的时候,他还没有出院,就在最东边那间VIP病房。
昨晚,他能旁若无人的把她带走,自然是不把宋家放在眼里。
齐昀南不在,现在只有他能救自己了。
司念毫不犹豫,大步朝着顾景奕的病房走去。
连门都没敲,径直推开门走进去。
房门撞击到墙壁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顾景奕半靠在病床上,垂着头,修长指尖搭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目光冷冷的扫过来。
看到司念的那一刻,神色微缓,视线在她惊慌失措的面上唆巡。
最后停留在她有些凌乱褶皱的衣领,瞳孔骤然薄了几分。
冷白的指骨无声收紧,狭长邃眸掀起一股冷肆的风暴,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降了几度。
司念抿着唇,不等她开口,身后脚步声逼近。
她下意识的绕过顾景奕的病床,走到他里面的一侧。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沉默。瘦弱的脊背微微颤抖,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
她离的很近,顾景奕能清楚的听到她紊乱的呼吸。
她在害怕。
宋远文很快追了过来。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要把司念抓回去,让她臣服他顺从他。同样不管不顾的闯进病房。
“司念,我再说一遍,跟我回去!”
病房里冷寂。
在看清病床上的人是顾景奕时,宋远文心头一跳,蓦地停住脚步。
顾景奕目光阴翳,乌沉沉的眸子裹携着肆虐的风雪,仿佛下一刻就能砸下来。
清隽冷峻的五官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淡漠,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觑着他。
浑身上下散发的冷凛气息生生逼的他不敢再上前一步。
强烈的压迫感似阴云聚拢而来,空气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闷,窒息。
虽然宋家再青城有些势力,但是,借他宋远文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顾家的这位少爷面前造次。
顾景奕十五岁就跟在顾老爷子身边经商,十八岁就能独挡一面,二十五岁之后更是把顾氏集团推向了业界巅峰,成为整个商界的神话。
四大豪门,傅,萧,齐三家都有自己驰骋商界几十年的掌权人。顾景奕身为晚辈,却仍旧凭一己之力让顾家稳坐豪门之首,实力不是靠嘴吹出来的。
而且,他与其他那些玩世不恭,声色犬马的豪门子弟不同,三十岁了依旧洁身自好,身边别说是女人,就连绯闻都没出过一责!
凡事要投其所好,偏偏顾景奕宛若坠入凡尘的惊鸿谪仙,清心寡欲,淡漠凉薄。
这让许多想通过权色交易跟顾家拉近关系的贵族富商头疼不已。
宋远文的父亲宋威一直想通过排在第三的萧家跟他搭上关系,却屡屡被拒之门外。
怕宋威活剥了他的皮,昨晚打伤顾景奕的事,宋远文愣是没敢汇报一句。
原以为昨天遇见他只是个意外,没想到又在这里碰到这个杀神。
“顾……顾少。”宋远文战战兢兢俯下身子,惊惧的神色犹如老鼠见了猫。
顾景奕掀了掀眼皮,目光阴鸷的瞥他一眼,移向别处。
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揉着太阳穴,肖薄的唇瓣启阖,幽冷的吐出两个字。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