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董令握着斧头的手僵停在半空。
而此刻锋利刀锋距离元逗逗的颈部仅几寸之遥,假设她刚才喊话的时候紧张磕巴一下,恐怕肩膀上这颗细皮嫩肉的小脑袋也要被迫搬家了。
“那晚我自称怀孕也是事出有因,不过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瞒着你,我没怀孕!没怀孕!你听懂了吗?”
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她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成了董令的刀下冤魂,到时候去了阴曹地府还被逼着生个崽,她一黄瓜大闺女生个球啊?
“你敢骗我?”
果不其然,董令顿时恼羞成怒。
元逗逗内心怒骂:“我骗你爹的二锅头啊!明明是你连哄带骗把元爷骗到这鬼地方来的,到底是谁给你的脸让你在这儿倒打一耙的?”
尽管她心里将董令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但逞强归逞强,活着咋滴也比死了强不是?
于是她一脸委屈的解释说:“说到底就是一场误会,既然我不是孕妇,那要不你放了我呗?作为回报,我发誓绝不会把你的秘密抖搂出去,咱俩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好不好?”
生怕董令不信她说的,话末了,元逗逗还不忘竖起三根手指头对天起誓。
董令不语,可是面部表情明显变的有些复杂。
突然!
“臭丫头你把我神圣的祭祀都给破坏了竟然还妄想活命?”
不由分说,董令高高举起斧头就重重的朝着元逗逗的脑袋砍去。
斧头掀起的风夹带着狰狞的嘶吼紧紧包围着腿脚都动弹不得的逗逗,眼看着逃生无路,她只得认命般的闭起双眼,只希望待会儿斧头砍断脖子的那个瞬间不要太疼……
但就在她脑袋即将搬家的刹那,冰窖大门毫无防备的被人从外面踢开了,紧接着一抹熟悉的暗红色身影闯入她眼帘,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握斧头的董令就被冷悠时一脚踹出去老远,整个人接连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直到后背撞到坚硬的冰块儿。
董令吃痛龇牙咧嘴,本就遍布疤痕的面颊在此刻更丑了,他一跺脚身体腾空跃起,更用力握紧了手里的斧头。
“来者何人?”
冰窖昏暗的光线再加上冷悠时刚才那一脚踢的太突然,董令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脸就被踢懵了。
但在元逗逗的角度却看的一清二楚。
她震惊的看向冷悠时,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虽说此时的他面无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酷,但是在元逗逗的眼中却毫无疑问算得上是神灵的化身,惊艳绝伦的让人难以移开眼睛,看到他的同时,一股委屈感涌上心头,她泪眼汪汪的望着他,要不是冷悠时的话,她今晚恐怕就真要跟这间冰窖里的那八个人头一样,死了都没人发现吧?
“受伤了?”
看她快要哭出来似的,冷悠时皱紧眉。
“不,疼。”
她激动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听她这么说的冷悠时却反倒把眉皱的更紧了,狭长的镊子盯在她手背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上,看伤口的形状像是刚才董令强行将她从外面拖进冰窖时被不知名的石头割伤的。
“到底疼还是不疼?”
不耐烦的翻起白眼,他显然不是很想看到元逗逗这副很没出息的样子。
下一秒她顺着他嫌弃的目光向下看去,当目光锁定在手背那道伤口上时,她突然瞪大眼睛,一股剧痛钻进大脑,她立马“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疼~大人我疼~”
震天响的哭声吓的随后赶进冰窖里的捕快们捂住耳朵。
而紧随其后表情紧张的穆翰钰听见她的哭声以后却轻笑了一下,既然哭声这么洪亮那就说明她性命无忧,这让他从义庄赶来路上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冷悠时皱眉,尽管他没像其他捕快那样捂着耳朵表情痛苦,可眼中的反感却十分明显。
“先忍一忍……”
原本就不擅长安慰的他话还没说完,耳边就又传出元逗逗声嘶力竭的痛哭声:
“哇!伤口这么深日后肯定是要留疤的,这让我以后可怎么嫁人呀?”
此话一出,冷悠时立即被气的脸色铁青。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只想着找婆家嫁人?
他干脆懒得再搭理她。
“董令?”
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到相隔不远处的董令身上。
此刻捕快已经将这座宅院的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别说董令这么一个大活人了,就算是一只苍蝇蚊子都别想安然无恙的逃出去。
作为曾经在义庄里跟董令交过手的雷震,如今就站在他左侧,他手握剑柄,手中长剑蠢蠢欲动,上次他一时疏忽让狡猾的董令逃掉,可是这次董令绝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是你?”
董令有些诧异,倒不是因为冷悠时的身份,而是他竟然可以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找到这里?
见董令并没否认身份,冷悠时开始上下打量起他的相貌,虽然他驼背的伪装被卸掉了,可那张被毁容的脸依旧令人作呕,只打量了一圈冷悠时就开始觉得胃不舒服了。
他讽刺的哼了声问:“才不过几年而已,你怎么把自己折腾到这副鬼样子了?”
“你以前见过我?”
董令错愕。
这就奇了怪了,为什么他对于眼前的冷悠时却丝毫没有印象呢?
“几年以前我曾在刑部见过你一面。”
随后冷悠时将眼睛锁定在他有些跛的右脚上,戏谑一笑:“你忘了你右腿是怎么瘸的了?”
右腿?
董令全身都僵住了。
“你是刑部侍郎冷霜席的儿子?”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就算死了,这三个字也会深深刻在他的骨髓里!
“他不再是刑部侍郎了,至少现在不再是了。”
听到董令提到冷霜席,冷悠时表情里又增添了几分不耐烦。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倒情愿跟冷霜席断绝父子关系。
“冷霜席他是不是刑部侍郎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
董令一双眼眶里充斥着腥红的血色,他嘶吼道:“重要的是当年用斧头砍断我右腿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