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高一的洛尘终于因为体力不支重重地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他的身旁瘫着早已昏迷过去的男人,两人的伤势都不轻。
此时巷子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估摸着不会发生其他故事,观战已久的洛尘终于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查看自己与那个男人的伤势。确认两人都还有稳定的鼻息后,他才敢踏出第二扇门。
门外仍然是忽明忽灭的昏黄灯光和无穷无尽的黑木台阶,洛尘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得沿着楼梯继续向前迈步。
只是这一次,他走的很慢。
如果第二扇门里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那为什么他没有这一段记忆?
校庆典礼结束后,他仍然会和班上其他男生一样偷偷看那个总喜欢穿红色长裙的漂亮女孩,仍然会因她的一颦一笑心跳加速。如果他真的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过安阳,他们之间的交集怎么仅限于不怎么熟悉的同学?
而且,他明明是在父亲灵堂上遇见戴纳后才激发出能力来的,怎么在与那个男人搏斗时他手上会凭空多出一把刀来?最重要的是,他那副像怪物一般疯狂攻击男人的样子分明是能力觉醒后身体被强化的典型状态!
但是,如果第二扇门里发生的故事都是别有用心之人凭空捏造的幻想,那个人这么做究竟又是为了什么?那个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曾经的生活环境的?
洛尘越想越烦闷,他无法想出任何完美无缺的理由来解决自己的问题,也不知道还会再遇到些什么问题!
事到如今,洛尘已经没了原先的急躁,他扶着楼梯一步一步慢悠悠迈上楼,眉头皱成了一团乱麻。就这样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旁的墙壁上多出了一扇漆黑的小门。
第三扇门,到了。
门里又会是什么东西呢?洛尘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推开了门。
一个身着白衬衫黑西裤的少年挺直了腰背站在自己身前,洛尘通过玻璃上的倒影看见了少年那张扭曲的面孔,他又循着少年的视线望过去,寻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墨色盒子。
洛尘很清楚,盒子里面装的是他父母的骨灰。而此刻背对着他站着的,正是刚刚得知父母死讯的他自己!
“苦命的孩子啊!怎么承受得起这种惨事!上天怎么这么残忍,非得带走这么好的一对人儿啊!”
和记忆中的一样,亲戚们做作地哭闹,然后便一拥而上拉扯着他的衣服。他们那样子几乎是要将他四分五裂。
过了那么久,洛尘几乎已经不在乎那群所谓的亲朋好友丑恶的嘴脸了,他就只是站在门外淡淡地望那个被人群包围的少年。
那时的自己手指还有十根,身上还没有一丝伤痕,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难笑得比哭还难看,还会因为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无所适从……
现在变了,他经历过了至亲的死亡,踏过了想吃了自己的怪物的尸体,爬过了自己的血泊,站上了从来没见过的学院的高楼……他早就变得不是以前那个少年了。
就在洛尘紧盯着从前的自己沉思时,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站在灵堂里的少年手上有一点淡蓝色的光辉一闪而过!
绝对不可能弄错的,洛尘眯着眼细看,万分确定那就是自己的创造能力!
原来当时自己就萌发并且释放出这样的能力了?那为什么后来在戴纳的领导下他苦苦练了好些时间才释放出能力?
洛尘不解,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也已经知道了,干脆就顺着楼梯继续向上。
第四扇门里的是第一次释放出能力的情景,洛尘看见洗手池上方悬着一个好大的泡泡,他还记得那里面盛满了二氧化碳。
第五扇门里的是在城市绿化区那片茂林里与蜃的对战。蓝光一闪,他用能力创造出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却还是差点死在那个疯狂的杀人狂魔手下。
第六扇门里的是在那座危机四伏的森林里他与人型蜘蛛的追击。他不仅在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中学会了较为灵活地使用自己的能力,还在那场战斗中学会了诸多生存之道。可以说,他从此可以独自沐血奋战,真正意义上地得到了成长。
第七扇门里的是与噬血树灵的战斗……
第八扇门是在天坑中与落头氏等鬼怪浴血奋战……
前往伊卡利亚、经历第一场考试、用自愈能力疗伤……
洛尘一步步往上爬,推开一扇扇小门,最近经历的事情一点点从在门内闪过,就像一盏人们常死说的死前才会看见的走马灯。
最后,他从不知第多少扇门里看见自己从一片银知更群上一跃而下,停在了一栋极高极窄的小楼前。小楼外围被刷上了惨白的墙漆,没上漆的部分皆是一团漆黑。
黑得就像此时他眼前的世界。
洛尘默默地合上了门,再往上走时却望不着幽幽亮着的玻璃灯了,只能依稀看见仍然往上盘旋的黑木楼梯。
回顾他的人生,经历了那么多,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洛尘没再扶楼道旁的扶手,但他的步子很稳。他不需要灯光也不需要陪伴,有了这样的胆量或许直接下楼也是可以的,但是他的心底忽然萌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坚定——
他想解开从前的那些疑惑,想找了一些合理的答案,想知道自己到这里的意义,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向上走!
“吱吱……吱吱……”
轻灵悦耳的鸟鸣在耳畔响起,洛尘仰起头,看到的还是一团漆黑,但他能清楚地知道那是之前那些银色小鸟的声音,就是那一群小鸟将他带到了这栋小楼前。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些小鸟在他进入小楼前簇拥着飞向了小楼最上方的那扇小窗。而他现在听清晰地听见鸟叫声,也就是说,他终于踏上了这栋小楼最上面的一层。
“有人吗?”
洛尘再往前踏,已经感受不到楼梯了。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没有人,这里有的只是一位被人遗忘的夫人,一个本该在数百年前逝去的灵魂。”
洛尘终于得到了回应,一个苍老飘渺的女声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缓缓飘了过来,听声音洛尘猜测楼里应该站了位历经沧桑的老妇人。
“那个被太阳烤化人工翼的倒霉鬼溺海死去后已经过了几千年,这栋小楼太久没有活人来过,连我的骨缝里都积了灰尘,只有些银色的小鸟愿意来楼里看我……”
“对了,”那个声音的主人继续说道,“他们都称我为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