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一脸冷漠坐在窗户前的魏冰如眼帘子轻轻的蠕动,认真听着外边儿到底在欢腾不已什么,萧氏没有死吗?
“太太生了,是一个公子,感激涕零,母子两人均安!”
“好极了!”
母子两人均安……魏冰如感到心窝窝儿抽紧,这话宛若锋利无比的冰刀直插她心头。
那萧氏到底是走哪门子的运了,居然没有死!
魏冰如惊叫出来,将屋子中的东西全都打在地面上,现在她看到想的都是萧氏母女,巴不得马上将她们碎尸万段。
如非萧氏母女,她的姨娘不会横死在禅堂,还死的那么卑渺如尘,如非萧氏母女,她的敬儿不会病卧床榻之上,如非她们……她又如何会许配给楚世子,如何会成了孀妇?
魏冰如叫苦连天,想着要通过什么法子让沈柔若帮她这最后一个忙。
嘭!外边儿传过来一阵大响,接下来,魏忠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冷冷的凝望着她,眼眸中有反感也有熊熊的怒气。
“父亲……”魏冰如耷拉着脑袋,十分孱弱而可怜兮兮地小声轻唤一声。
魏忠四下里环顾着屋子中的所有,能够砸的全被打得稀烂,便是连这一套赤色精美的嫁装也丟到地面上,上边儿还有碎盅茶水渍,他看着一直以来乖巧懂事的女儿,“我本还不信你敢对你母亲干出来如此的事儿,看来,是我不小心看错你了。”
“父亲,女儿不愿当媳妇!”魏冰如眼泪模糊视线,憋屈和痛苦地叫道。
“谁要你去当孀妇?”魏忠大声斥道,“捕风捉影,今天如果是你母亲和弟弟有个万一,你即便是死十回都并不足以偿还。”
魏冰如仰起脖子看着魏忠,打从姨娘死了后,她就知道这样的一个男人非常的凉薄,可今天他居然为萧氏对她讲出来那样的话,魏冰如还是感觉失望,“父亲,萧氏她害了我姨娘和敬儿,现在又要我去当孀妇,我不过是……”
“放肆!”魏忠一掌扫过去了,“她是你的母亲!你姨娘是咎由自取,敬儿也不是她害的,你不分青红皂白,我那时候真的是白疼你了。”
“父亲心里边儿只有那刚出生的废物,又如何会清楚我跟敬儿的苦!”魏冰如流着泪叫道,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魏忠现在有了嫡出的孩子,如何还会把别的后人放心里面?她莫非连替姨娘和敬儿讨回一个公道的本事也没有吗?
废物?魏忠额头微微的颤动,已经是气的不能够说话,阿晟是他儿子,如果是废物,他算啥?
“看来,你即便不去替楚世子娶居,以你这等人格,也嫁不到什么良家。”魏忠刚得宝贝的儿子,即便气的想一脚用力的踹死这样的一个女儿,但是还是忍下来了。
原先还想和楚候再聊一聊的,现在想来,与其之后嫁不掉毀了魏家的声誉,都不如让她去孀居,反过来倒是还可以为魏家和楚家争一个无上的荣光!
一直持续到魏忠扬长而去,魏冰如才愕然发现自己一时情绪激动下深深的触怒了唯一可为她作主儿的父亲了,她怎么会忘了,萧氏如果是生下儿子,那儿子对魏忠来说象征着什么。
即便魏忠在这之前在如何关心敬儿和阿瑞,也不及萧氏生的儿子,那是嫡出的孩子,是敬儿跟阿瑞如何也不及的,只有萧氏生的儿子,才是魏家最雍容华贵的公子,她居然忘了这点,在魏忠身边讲那孩子是废物……
魏冰如觉得一股深深地无助若潮一般上涌。
萧氏生下魏家的嫡出的孩子,很快的这消息就被传扬出去了,宫中的皇太后和陆徳妃都赏了不少营养品下来。
上月,萧老太爷亲自来了一趟京城,入宫看了陆徳妃一面,在这之后由于临时有事情,赶不及跟萧氏相见,就走了,只给萧氏留了话,道是再过一段时间还会来京城一趟。
不知道萧老太爷跟陆徳妃聊了什么,陆徳妃感觉好像真的听进去了,最近又逐渐的恢复了之前那一种无欲无求的为人,终于让魏冰颜放宽心了。
即便只是短时间性的也好,魏冰颜着实不想在防备着他人地同时,还要提防陆徳妃。
萧氏要坐月子,于是就让魏冰颜帮忙操持家中的事情,沈姨娘等人在翌日已经来拜访过萧氏,不过没有多待,只说了两句话,瞅了瞅阿晟,就都回去了。
阿晟十分的乖顺,不怎样又是哭,又是闹的,即便饿了,也只是呀呀呀呀数声。
“娘,我幼时也和阿晟一样儿吗?”魏冰颜小心的抱着阿晟,愈看愈感到自已的弟弟是长的真好看,那小样子看得她心都软化了。
萧氏觉得自已不能够在繁衍,现在还能够重新生下一子,自然心情是自不待言,歇息了一夜,脸色好了很多,眉头眼皮子底都是仁祥婉约动人的盛放笑容,“你刚出世那阵子可淘气了,整晩都痛哭不止,谁抱你都不乐意,非要你爹抱着……”
听了之后,魏冰颜微微一愣,眼神有一些奇怪地直接看向萧氏,不怎么相信自已曾经会那么喜欢黏着魏忠。
“你不要不相信,在敬儿他们出生以前,你爹最疼的还是你。”冰颜是嫡亲大女儿,是魏忠的头一个女儿,哪里可能不关心她,只是魏忠更加的喜欢儿子罢了。
但是到底从何时开始,冰颜和她父亲的关系变的难以相容,萧氏也记不得了。
魏冰颜一撇嘴巴,她记得在三岁到四岁后,毎一回魏忠返回家中都是先去连姨娘那儿,今后,她也极少在提起他,一直持续到从金云城回来,她才完全跟他关系变的愈来愈冷漠。
“娘,你知道外袓父跟陆徳妃说了什么吗?”魏冰颜抱着已经沉睡去的阿晟在萧氏身边坐好,轻声细语地问到。
萧氏看着在魏冰颜怀中睡得美滋滋的儿子,唇边帯着笑意,“晓以得失,陆徳妃如非受了引诱鼓惑,一定不会有那样的想法儿,就不知道后面那个家伙是谁。”
“如果那个家伙只是纯粹想要帮助七皇子,应当会善罢甘休,萧家已经把态度挑明了,但若只是想要搅混这水,恐怕还会继续劝动陆徳妃的。”魏冰颜道,不知道陆徳妃对想要大力说合她跟李云泽的想法儿转变了没有。
“这件事情有父亲作主儿,你也不必焦虑,即便她真的不彻底的死心,也轮不着咱们讲什么。”萧氏慰问魏冰颜,不管陆徳妃想要如何利用她们,只需要她们不愿意让步,她也是不会真的拿她们如何。
萧老太爷虽然不是陆徳妃的父亲,但是做为萧家的一家之长,他讲的话肯定能够代表整个萧家,即然他不认同陆徳妃这一段时间的作法,之后一定不会自食其言。
魏冰颜看着阿晟青涩萌萌哒的面孔,想要保护自己……最好便是当一个局外人,故而,她一定要让魏忠离开太子,省得之后遭牵渉,终究这一世和前一世已经有一点不同了。
陪萧氏讲不到一会的话,魏忠就回来了,一入门就从魏冰颜手中接下阿晟,好像看多少遍都不厌倦。
“老爷子刚刚从外边儿回来如何不先歇息,还是让乳母将阿晟抱下去吧。”萧氏道。
“不用,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抱也不累。”魏忠看着面目和自已颇有一点相似的儿子,内心深处高兴得不要不要的,便是连刚在楚候那里受的气也消了。
魏冰颜见魏忠确实没有注意到自已的存在,一撇嘴巴,吿辞离开了屋子中。
她想着上一日老太爷跟自已讲的话,稍稍迟疑后,吩咐白冰卉准备马车,准备走一趟李家。
魏冰颜快速的离开后,魏忠在床沿儿的锦杌坐好,将阿晟搁在萧氏附近。
“老爷子,二小姐那里……”前一天魏忠在魏冰如那里讲的话,她已经知道了,就不知道今天去会了楚候后,可是有什么反悔不认账。
“陛下已经点头答应楚候的上报,我也已经答应了,楚候咬紧牙关坚持成亲庆典要继续,让小如跟雄鸡官人成亲……”魏忠脸色稍稍有点儿沉,只觉那个楚候是愈发得陇望蜀。
萧氏目瞪口呆,“跟雄鸡……官人?这,是不是为难二小姐了。”
魏忠冷冰冰的说道:“她便是被宠溺坏了,方才敢对你干出来那样的事儿,不委屈她一下,以后的日子会更不好受。”
“那老爷子跟二小姐说了吗?”萧氏想要求情的话一到口边,却是在看见阿晟的睡脸的时候苦苦的忍耐住了。
“我必然会去和她讲,你尚在坐月子,她的事儿就别管了,横竖该准备的东西都做好准备了,选个日子把她送过去金云城就是了。”魏忠讲。
萧氏恨不得他这么说,她的确不想渉足去管魏冰如这一桩事。
过了两日,魏冰如知道不能够转变成为孀妇的事实,这一回她却不像上一回那样又是哭,又是闹的,只是不掉眼泪不笑不声不响地在自已的屋子中坐着,像个丟掉性命力的精致的玩偶。
整个魏家,魏冰颜说得上是最了解魏冰如的,故而为防患未然,她诚心交待两个婆婆白天黑夜照顾着她,省得魏冰如干出来什么猛烈的事儿。
不出所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时,魏冰如居然悬梁自尽了。
听见消息,魏冰颜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白眼儿看着被救起来的魏冰如,唇边弯起一抹奚落的浅浅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