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冰颜笔挺的站在萧氏附近,眉眼儿波澜不惊含着笑意地看着魏冰如被夏月竹领进来了。
不过是个多月没有相见,被萧氏赶去山庄里的魏冰如却感觉好像变了很多,不仅清减了,连原来的势头也内敛了不少,看上去一潭死水的。
“女儿给母亲问安。”魏冰如在离萧氏三步远时,已经跪下来了,规矩地施礼,目不转睛,好像眼中只看见萧氏。
萧氏看着她和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起来吧,在山庄住了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魏冰如正跪着不起来,额头碰地,诚挚地说道:“女儿一点也不憋屈和痛苦,是女儿不明白事情犯错误,母亲用心指导女儿,为了女儿好。”
“改过自新善莫大焉,既然回来了,之后就不要再出岔子了。”萧氏低瞳看着魏冰如的眼睛,心中不由暗忖这二小姐去了趟山庄,叫人教了一下规矩,反而是乖顺了不少。
“是,母亲。”魏冰如乖巧地回答。
“起来吧!”萧氏说道:“你姨娘以前犯错误,让你爹惩罚了在斋堂思过,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故而才让你回来,你一会儿和敬儿一块过去看看她吧。”
魏冰如不断的聚拢在袖子中的两只手微紧,早就于返回家中的途中,去接她的婆婆已经估摸跟她提了提,由于敬儿激烈的冲撞了萧氏,被魏忠惩罚了去斋堂,是萧氏心地善良,方才让她回来见连姨娘一面。
见一面……
不论是萧氏还是那个婆婆,讲的话都非常的含糊不清,但是她能听明白,萧氏乐意让她回来,一定是由于连姨娘快不行了,要不然为什么急不可耐回来见一面呢?
想到这个可能,魏冰如内心深处一阵剧疼。
雁儿带着敬儿进去,打从连姨娘被软禁自由后,萧氏就把魏风敬身边的婢女都换了,选了自已管束出来的去伺候他。
魏风敬头四十八小时还不乐意,喧嚷不断,萧氏叫人不去睬他,由着他在房中又是哭,又是闹的了两日,肚子饿了两日,方才没有胆子敢在造次。
魏风敬一入门就看见魏冰如,马上扑过去了拥着魏冰如,流着泪叫道,“姐姐,你回来了。”
“敬儿!”魏冰如眼圈有些泛红,想把魏风敬搂入怀中,但是这儿还有萧氏,她苦苦的忍耐住一时情绪激动,摸了一下魏风敬的头,轻声说道:“你还没有给母亲问安呢。”
魏风敬弱弱地看了萧氏一下,打从连姨娘被软禁自由后,他开始明白这样的一个家中原来全部的事儿也不是姨娘决定,身边这样的一个女人比姨娘还要厉害,倘若他不好好地听话的,笃定也就会被关起来了。
他跪倒,乖乖的地恭敬的施礼。
萧氏也是不想在这时跟他们姐弟两来真格的什么,点下头,“起来吧,我这个地方没有事情了,你们姐弟两个就去见一见连姨娘吧。”娓娓的讲完,给小荷和雁儿交流了一下眼神。
魏冰如拉着魏风敬谦卑顺从地答是,就紧随着小荷她们去了斋堂。
从未张嘴的魏冰颜看着魏冰如的越变越小的背影儿,柔美的娥眉微皱,没有由于魏冰如变的乖巧懂事而放心,反过来倒是感到那样的魏冰如更加的让人提防。
最让她觉得担心的,是魏冰如从入门到离开,都没有瞅过她一下,这与平日的魏冰如真是大不相同。
“小如为人变了!”萧氏幽幽的一叹,“不出所料还是需要锤炼的。”
魏冰颜晃了晃脑袋,“禀性难改,恐怕不一定真想通了。”
萧氏拿着精美的茶杯子,吹了一下茶末,阴沉着脸说道:“想得通也好,想不明白这样也好,她在这样的一个家还能够如何带劲的蹦达?做人就应该分清楚自已的位子,她如安分地,以后风风光光的嫁人我却还不会怠慢她。”
以她所了解的魏冰如,是没可能老实本分的。魏冰颜在内心深处暗咐,不过现在她真的很难说什么,还要看魏冰如接着如何做。
“娘,轻袖那一桩事……就那么过去啦?”她至始至终感到轻袖流产,就算玉珠用药,但是肯定还有幕后的人。
萧氏说道:“玉珠架词诡辨自已是莫大的冤屈的,可又讲不出为什么她帯走的吃食儿有问题,这要如何相信她。”
魏冰颜缄默不语,即然玉珠己然被打出了,那各个方面的线索就断了,想找出那个真真正正的用药的人,估计只怕要费一番精力才是。
她看了萧氏一下,最终决定这一桩事暂不跟母亲讲,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母亲继续维持积极乐观的心情,那样对针炙才有效。
“娘,这一段期间,你应当让父亲多在正房过夜才是。”魏冰颜轻声细语在萧氏耳朵旁讲着,即便她如何精心治疗,魏忠不过夜在这,那是枉费。
萧氏诧异地看了魏冰颜一下,“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讲出那样的话!”
“女儿家怎么啦,也不是真的什么也不明白。”魏冰颜讲道。
“你……之后不准在说那样的话!”被女儿那样提醒,萧氏即便已经为母亲,也感到不好意思。
魏冰颜抿着嘴笑,“是,娘。”
……
魏冰如紧随着小荷出了正房,一路朝斋堂走去。
她清楚自已现在言行都被看在眼中,更清楚现在情况不同了,连姨娘稀里糊涂就丟掉了父亲的宠爱,便是连父亲最关心的大儿子,也一样被控制在萧氏手中,她这样的一个虽然名字叫做嫡出,其实仍然是庶女的二小姐,更不要想在萧氏眼皮子底下干出来什么事。
在回来的途中,她已经一遍遍的吿知自已,一定要泰然自若,一定要小心的不让萧氏在看出什么问题。
她即然已经回来了,就不会在被送过去山庄中。
魏冰颜让她遭的苦,她或早或晩会都会还给她,却不是在这时。
“姐姐,你还是否被打发走?”魏风敬跟魏冰如不同,终究年纪尚轻,有一些话明明知晓不应该在有些人身边讲,但是还是会禁不住。
魏冰如看了前边儿两个婢女一下,笑意盈盈的对魏风敬说道:“只需要我听母亲的话,不再出岔子,便会一直居住在家中。”
“那咱能否把姨娘接回来?”魏风敬又问道。
“姨娘犯了错,是要遭重重的惩戒的。”魏冰如轻声讲。
魏风敬还想着继续张嘴,魏冰如重重的地捏了捏他的手,看了看前边的人。
最后安静下来了。
连姨娘由于病得下不了床,就在斋堂后边的后罩房子静养身体,小荷将魏冰如姐弟领到外边,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自已则和雁儿静静的等在外边。
屋子中有阵让人呕吐的酸难闻的臭气和馊味儿,由于魏忠不让任何一个人前来伺候连姨娘,跟不让他人来看她,连姨娘已经有十五天无法自已取水沐浴,便是若厕,也就只能够在屋子中……连大清扫都没有力气。
看见原先风光一时无两的姨娘落的这样境况,魏冰如心里边一阵伤心,她有时是怨姨娘不明白内敛,可究竟是自已的亲生母亲,即便哪里做错,父亲也应看在姨娘生了敬儿的份上啊。
仰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之上的连姨娘并不知道有人进了屋子中,她坚苦地爬起来,颤悠悠地探出皮包骨头的手想要去拿搁在床沿儿凳子上的茶点。
“咳,咳……咳,咳……”她激烈咳起来了,被魏忠踹伤的心头一阵镇痛。
有一层层的红丝渗透出了唇边,连姨娘无知无觉地掏出来软枕下边散发出阵阵的恶臭的绢帕用力的抹掉。
魏冰如看得泪如泉涌,这还是她的姨娘吗?
她离开时,连姨娘还养得肌肤白皙体润,就算不年轻了,可徐娘半老,如何会成了现在这样子,分明三十周岁都没有到,却好像一个六十周岁的老太婆子……
“哇哇,姨娘。”魏风敬禁不住哭出来,看着软绵绵的大床之上的人没有胆子敢走近,唯恐态度诚恳的认错了人。
千辛万苦拿到杯子的连姨娘听音一阵颤抖,手中的水杯滾掉落在地,她难以相信地仰起头来,看见自已朝思暮想的一对后人,整个身体都战栗起来,泪珠子无法止住地不断的流出眼圈。
魏冰如再也禁不住,昂首阔步出现在床沿儿,“姨娘,这怎么一回事,如何会那样?你身边的婢女呢,竟然那样忙里偷闲……”
连姨娘也哭出来,“我的儿,我的儿……”
魏风敬也跟着哭出声来。
母亲和儿子两人三个人流泪了一大通,魏冰如先停下了泪珠子,“我去让婢女进去为你拾掇。”
连姨娘匆匆撇嘴拽着魏冰如,羸弱地说道:“没有用的,这是那女人成心的,从前我觉得她活不过这俩年,故而看轻了她,谁能够晓得去了趟金云城回来,她反过来倒是什么病都没有了,家中这一些狗奴婢见风转陀……咳,咳……谁敢逆她的意,奔来奉迎我?”
“那父亲呢?”魏冰如帯点喘气的疾声发问,姨娘从小就伺候父亲,父亲多少也念旧吧。
“老爷子……一定是那女人不让老爷子来看我,小如,姨娘便要不行,之后敬儿要交给你,你必定得想法子,让他成为魏家之后的当家主人,你爹没有嫡出的孩子,敬儿是大儿子,没有人能够迈过他的。”
“姨娘,你就不要去想那一些了,立即治愈身体重要。”魏冰如道,以后魏家到底是谁当家做主,哪儿是他们能够决定。
连姨娘大嘴喘着大气,“我不甘心!我被萧氏那下贱胚子搞的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若是以后我儿子成了魏家的一族之长,一定能活生生的把她气昏过去,小如,你是以后的世子太太,你一定要帮助令弟。”
魏冰如原是想诘难她就想着敬儿,却没有想过她这样的一个女儿,可看见连姨娘濒临死亡的样子,一直不忍心讲什么,“我知道了,姨娘。”
“不能够完全放过萧氏那个下贱胚子,我要她不得善终,敬儿,你之后不准孝敬她!”连姨娘像交待临终遗言似地讲道。
魏风敬使劲颔首,“等我成了大人了,便将她撵出去!”
连姨娘称心地点下头,最后,才无力的说道:“我想见见老爷子,小如,去,帯着敬儿,去把你们父亲请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很好,很好,我现在就去!”魏冰如讲。
连姨娘奋力的挣扎要起来,让魏冰如帮她梳了一个细密的头发,换了套勉勉强强算作清爽干净的衣裳,在这之后急切的敦促姐弟两人去寻魏忠。
只是,姐弟两个还没有寻着魏忠,连姨娘就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