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知道手机上有外卖软件吗？”
近距离之下，姜子月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冷硬的下巴，侧脸轮廓的线条格外锋锐，透着皮相隐约能感觉到他的后牙槽在暗暗使劲……
这人在生气……
她松开了原本紧紧抓住这根“浮木”的手，可又不知道这手放在哪里才合适，只好装模做样地捋了捋头发，眼神又不自觉地朝他的方向瞟。
对面的声音软了下来：“我点个外卖，你不用出去买。”
还没等她回应，他又补充：“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凶，你失忆之后，我不太放心你一个人。”
姜子月能理解他的感受，毕竟他在天元街经历了一场擦肩而过的生离死别。
她没说话，只回应了他一个淡淡的笑。
他主动牵起她的手：“我们进去吧，伯母醒了。”
这时，莫诗也回到了病房，正低头和病床上的莫母说着什么。
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俩人朝门口处望去。
“芸芸，是芸芸吗？”莫母的声音有些激动。
姜子月突然觉得腿像灌了铅，一点儿都迈不出去。
她虽然知道病床上的那个人是谁，可她自己并非是薛芸芸，更是无法代入这其中的感情。
重逢后是该激动还是该哭，无论哪种情绪她都演绎不出来。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沈颐鸣微微松开她原本牵着的手，再以十指相扣的姿势重新牵住了她的手。
这小小的举动，却给足了她莫大的勇气。
“阿姨，是我。”姜子月主动开了口。
莫母激动地要坐起来，莫诗连忙去床位调整了床头的高度。
姜子月和沈颐鸣也快步走到了床边。
“这……我都多久没看到你了，孩子，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莫母拉过姜子月的手问道。
姜子月眼珠转了转，调整了下情绪，才看向莫母：“我挺好的，阿姨你要注意身体。”
莫母摸着她的手，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禁皱眉：“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瘦了？没好好吃饭吗？”
一旁的莫诗插话：“妈，你就别老这样叨叨了，我都不爱听。”
气氛比姜子月想象得要亲和得多，她便稍稍放开了些。
“阿姨，我有好好吃饭，你别担心。”姜子月反过来握着莫母的手说道。
此时，病房里传来了手机的来电铃声。
是沈颐鸣的手机响了。
他朝姜子月做了个出去的手势后，便离开病房接电话。
莫诗也表示要去一趟医生办公室，也跟着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姜子月和莫母。
莫母忍不住好奇地问：“芸芸，刚刚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我们还在了解中，还没确定关系。”姜子月实诚地告知。
莫母会心一笑：“芸芸，阿姨看人很准，你一定要好好抓住这个小伙子，他人不错，要相信阿姨。”
姜子月羞涩地笑笑，没再说什么。
“我和你叔叔就希望你们都能有个好归宿，有个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
“毕竟我们老了，迟早是要先走的……”
莫母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里的相册，拿给姜子月看。
手机相册里的有个名叫“女儿”的文件夹，里面满满当当全是莫诗和薛芸芸从大学开始的照片。
“我还记得莫诗第一次带你回家，那时候我和你叔叔就特别喜欢你，你懂事又乖巧……再往后啊，你每年放寒暑假都住在我们家，我们一家四口出去逛街的时候，人家都以为我生了个双胞胎女儿……”
姜子月一边翻看着照片，一边听着莫母诉说过去的点滴。
“再后来，你们各自都工作忙，也就很少回家了，我和你叔叔就每天看看你们的照片，想着那时候的家，真是热闹啊……”
照片上的两个女孩子，每次被抓拍的表情，都是笑得极其灿烂……
姜子月不禁动容。
这或许是薛芸芸这一生中最珍贵的时光了吧。
姜子月从床边的椅子上起身，紧接着坐在床沿上，她早已没有了进门前的拘谨不安，此刻莫母的真情流露使她产生了想要与其更亲近的念头。
“阿姨，以后我会经常陪你们的。”
“好，阿姨开心。”
H城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三号楼，医生办公室。
莫诗喃喃道：“张医生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治疗吗？”
坐在莫诗对面的张医生扶了扶眼镜，脸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又说道：“莫建国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即使做了手术，手术预后也不会很理想，所以我们还是建议你们早做打算。”
“张医生，能不能让三年前给我们做手术的欧杰医生给我父亲再看一下呢？”
“抱歉，这不在我们的能力范畴之内。”
这时，有人敲了敲医生办公室的门。
“进来！”
“张医生，好久不见。”
“难怪护士长让我赶紧回来，说是有熟人找我，原来是你啊。”张医生看清来者后，立即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莫诗也循着这听上去有些熟悉的声音，回头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张医生所说的熟人，居然是沈颐鸣。
沈颐鸣也看见了坐在办公桌一旁的莫诗，他朝她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张医生，之前你不在办公室，我就先问护士调了莫建国的病理资料，然后我把资料发回漫心医院了，任燃说可以做这个手术。”
莫诗站了起来，惊疑地问道：“沈先生，你刚刚说你拿了我爸的病理资料？这是要做什么？”
沈颐鸣一字一句地说：“我建议让莫建国转院治疗。”
莫诗仍不解：“为什么？你又不是医生……”
张医生连忙解释：“既然大家都在，我就说了吧，三年前莫建国的手术，是沈先生帮忙牵的线，才邀请到知名脑外科专家欧杰博士来我院做了这场手术，当时我院的医生都在会议室里观摩了这场手术的实时过程，不得不说，这场手术哪怕放到现在，都没人能超越。”
“欧杰博士目前在国外，而任燃是欧杰的学生，是最适合做这个手术的人。”沈颐鸣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莫诗这才明白为什么三年前原本建议保守治疗的院方，突然改成了开颅治疗。
她问沈颐鸣：“芸芸知道这个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