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月说的地方,是H城的北闸派出所。
赖文轩一路跟着导航将车开到了派出所内的停车场。
“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报案。”
“你报案?报……报什么案?”赖文轩脸色一白,心虚地说:“芸芸,我好像没做什么犯罪的事情啊。”
姜子月开了车门:“下车,等会你就知道了。”
俩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派出所大门。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业务挺熟练的,很快就查到了薛芸芸坠湖的记录。
“我今天是来报警的,那天我是被人从后面推下去的,对方是男性,个头不高,大约在一米七左右的样子,戴着黑色帽子和黑色口罩,衣服也是深色系的,具体什么颜色,我没看清。”
姜子月把那“推背者”的特征详细地描述了出来。
说话的时候,她自然没少瞥两眼赖文轩。
赖文轩的脸色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变成了迷茫不解。
这个状态说明这厮并不是推她下水的主使者。
年轻警官把她说的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又问道:“薛小姐,你的财物是否有损失?”
“……”
“比如你随身的包包之类的,我们查监控的时候,你是背着包的,但是落水之后,包包就不见了。”
“……这我就没有印象了。”
薛芸芸的包包不见了?
姜子月毕竟从南国穿过来的,她出行时,都有丫鬟或者宫女拿东西,从没考虑到这个异世的大多数人,包包行李都是自己背着的。
可她琢磨着这个事不对劲。
“薛小姐,这边已经把补充记录做好了,我们到时候会重新排查一下,麻烦你尽量保持手机畅通,我们有什么问题会随时和你联系。”
“好,谢谢警官。”姜子月点了点头。
姜子月和赖文轩并排走出了派出所。
赖文轩眯着眼睛:“你出了这个事怎么没和我说?”
姜子月轻哼了一声:难道跟你说,我不但坠湖了,被人捞起来后,又被恋爱脑给连夜拉到自家的医院,完了还失忆……
她只能继续编:“我被救起来之后昏睡了好几天,醒了之后就去漫心医院养着了,我可不敢劳烦赖总来照顾我。”
既然赖文轩跟这个事情关系不大,那就没必要在跟他待着了。
姜子月开口:“赖总,现在没什么事了,我等会去莫诗那,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
赖文轩皱眉:“你就这么着急地要把我赶走?”
或许是错觉,姜子月竟然从赖文轩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怜惜,难道她坠湖受伤的事情,激发了赖文轩对薛芸芸的保护欲?
这可不行,得赶紧把这该死的小火苗给掐灭!
姜子月眼珠一转:“那要不然,你陪我等莫诗下班吧,顺便再请我们吃个豪华大餐,最后送我们回家。”
赖文轩不笨,听出了她话里的逐客令。
他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摁了一下。
后备箱缓缓地打开。
赖文轩上前把姜子月的行李箱拎了出来,放在姜子月脚边。
“注意安全,别一个人到处瞎晃悠。”
“知道了。”
姜子月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滚)。
待赖文轩的车彻底消失后,姜子月却一个转身又重新走进了派出所。
她找到先前做记录的年轻警官:“你好,我能否看一下那天的监控?”
得到允许后,她被带进另一个办公室。
记不清她把监控翻来覆去地看了多少遍。
其实她一眼就找到了那个推她坠湖的男人,但她就是想着多看几遍,会不会就能想起这个人的身份。
毕竟沈颐鸣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能让他大费周章地骗她坠湖是自杀,说明这个男人和薛芸芸也是认识的。
另一个警官问:“薛小姐,你能回忆一下包里有什么贵重物品吗?”
“那天发生的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
姜子月又问:“你们是怎么看这个案子的?”
“这个案子看起来更像是盗窃伤人案,毕竟现场并没有找到你的包包。”
姜子月也不再纠结监控上的蛛丝马迹,她觉得这个案件并不是警方所说的盗窃伤人这么简单。
看来,还是得见一见沈颐鸣。
可一想起那个恋爱脑的黏糊劲,姜子月就头疼不已。
毕竟很难招架得住。
姜子月拖着行李箱离开了派出所,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着。
莫诗要下午五点才下班,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无处可去。
她想起那个还处在关机状态的手机。
犹豫了几秒,她开了机。
果不其然,手机叮叮叮个没完没了。
姜子月痛苦地闭上眼睛,真是遭罪。
手机大部分的未接来电是沈颐鸣打来的,其余的是霍子恒和莫诗打来的。
姜子月直接跳过沈颐鸣和霍子恒,给莫诗回了电话,俩人在电话里约定好了下班的时候在公司门口见。
她又和路天琪约定了明天谈合作的时间。
再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她决定找个地方搞下创作——商颜送给父亲商国盛的画作。
商国盛的生日在后天,正好也是姜子月出差的最后一天。
画作肯定是来不及裱框了,只能完成后装在圆筒里,这一点她和商颜已经提前交代好了,商颜对此并不介意。
姜子月最终去了一家书店,老板不但卖书,也提供书法教学。
这家名叫“墨染”的书店,商家好评分很高。
姜子月跟书店老板提出了有偿借用场地和工具来作画的请求,对方很痛快地答应了。
眼下正是非周末,本就是培训教学的淡季,偌大的一间教室,只有姜子月一个人使用。
她很快找齐了自己作画要用的工具和材料,在靠窗处落了座。
欲落笔之时,姜子月却恍惚了起来。
她来到这异世也快一个月了,这世间的繁华昌盛是南国的百倍千倍,可她却从没看到过草原、幽谷、瀑布、溪流……一如她在南国的那十几年光阴。
唯独在子观道的那一年,是她最自由最快活的时光。
师父白泽对姜子月并不严厉,常带着她去山野之间采摘药草,每每到了她想一探究竟的地方,白泽总是会耐心地等她玩够了,才继续往前走……
后来厉墨如来了,白泽多了一个徒弟,姜子月多了一个玩伴。
这样快乐的光阴没维持多久,宫里和姜家一前一后来了消息。
厉墨如便跟着大批人马回了宫,姜子月也坐上了回府的车马。
自那之后,姜子月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日日去书房读书写字……
人啊,无论怎样,还是一生都被圈在了老天爷这盘棋局里。
感慨之间,她落了笔,画下了她一生中认为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