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月走出赖文轩的办公室后，身体因高度的紧绷又突然松懈而变得无力，她背靠着办公室外的墙站了许久。
姜子月此时也无比认同霍子恒的看法：薛芸芸选男人的眼光确实不行。
“薛经理，你没事吧？”曾一同坐电梯的中年男人拿着一叠文件走过来。
姜子月挺直了背：“我没事，谢谢。”
“那个……你……”她一直想要问中年男人的名字，好歹同事一场，总不能次次都不提及对方的名字，但一想到不能直接问，她既尴尬又无奈，只能再次感激回应：“谢谢你，我先走了。”
说完，她朝着中年男人挥了挥手，而后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中年男人立在原地，用手扶了扶眼镜，目送她离开。
姜子月从赖氏集团出来后，随手拦了一辆路边的出租车，让司机载她去漫心医院。
自从魂穿到这具身体后，她一入睡就做各种各样的梦，大多都是来自薛芸芸的记忆，每天醒来身体仿佛被透支一般。
照这样下去，她可吃不消，得让任燃给她开一些能促进深度睡眠的药物。
这是姜子月第二次去任燃的办公室，护士让她先在办公室里坐着等，任燃此时还在另一栋楼里给病人做检查。
其实进办公室的第一眼，她便看到了墙上的画——香山幽居图。
子月作。
姜子月幼时便开始练字作画，姜魏的要求极为严格。她日日在书房埋头读书写字，隔壁院子里的孩童嬉笑声是她的磨心石，一旦分了神，父亲严厉的目光便狠准地投来，吓得她一个激灵，不敢再竖耳去听隔墙的动静。
日子久了，她的女红没有半分擅长，倒是书画水平精进良多。
“来啦。”任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转过身去，莞尔一笑。
任燃亦笑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姜子月：“你看着比之前精神多了。”
“我复职了，明天开始上班。”虽然她的词汇掌握得很快，但“上班”这两个字跟“上朝”有异曲同工之处，这让她有瞬间觉得极其不真实。
南国的女人一生的宿命就是相夫教子，女红耕织，一生的命运一眼就能看到头。而这里的女人，不但可以像男人一样出去抛头露面，还可以和男人做一样的工作，甚至是管理男性员工。
“那得给你庆祝一下，要不晚上吃个饭？”任燃问道。
“今天恐怕不行，我得补个觉，再熬下去我怕我会猝死。”姜子月调皮地挑了挑眉，没心没肺地问：“任医生，能给我开一种吃了就能睡得跟猪一样的药吗？”
任燃扑哧笑出声，眼神宠溺，“好，我等下给小猪头开点安神助眠的药。”说话间，他打开办公桌的电脑。
“上次的桂花酒喝完了吗？”任燃一边在电脑上开药方一边问。
“欸，我记得那天我们一起喝的酒，可是后面……我就一点印象都没了，第二天我都没看到酒瓶子。”姜子月才想起那天的阳台确实干干净净。
任燃沉吟片刻：“没事，这次没喝尽兴，就下次找机会喝。”
姜子月没多想，满口答应：“好。”
没过多久，护士小赵很快把药送到办公室，并细心得把两盒药上的服用注意事项一一跟姜子月交代清楚，坐着的姜子月仰头面朝小赵，认真地听着。
任燃用余光偷偷地看姜子月的侧脸。
吹弹可破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上下颤动着，鼻骨精致小巧。白色棉衬衫的中高领口处系了简单的蝴蝶结，挡去了脖颈三分之二的皮肤，若不是他因职业养成的观察细节习惯，若只匆匆一瞥，也很难发现未遮挡住的几处红紫小斑点。
任燃的目光从她的脖颈处移开，对着电脑眼神放空，神情落寞。
“任医生，我得走了。”姜子月凑过来跟他告别。
任燃强颜欢笑，“好，路上注意安全。”
“芸芸，你有男朋友吗？”任燃仍不死心，喊住了正往门口走去的姜子月。
姜子月拎着包包的手紧了紧，然后慢慢转过身来，说了句实话：“没有。”
若她昨晚没有推开沈颐鸣，今天的回答就是“有”，可她推开了，此刻嘴里说出的“没有”二字的确是实话，但说实话为什么会让她的心情如此苦涩。
任燃自然不知这句回答背后的复杂滋味，自顾自地问：“明天我可以去接你下班吗？”
“任医生。”姜子月缓了缓，继续温声说：“承蒙厚爱，但是我现在还不想谈关于感情的事，所以更不能拖着你。”
她把话说得如此委婉，任燃也不好再强求，囧笑道：“没事，没事。”
此时，护士小赵又小跑进了办公室，“任医生，R楼1号房的病人又在摔东西了，您过去看看吧。”
“好，我马上过去。”彼时还神色黯淡的任燃也顾不上失意了。
“你赶紧去忙。”姜子月适时地轻推了一把他的手臂，示意他不用顾及她。
姜子月看着任燃快步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看样子，以后得少来医院了。”
她原本以为任燃和霍子恒一样，都把她当朋友，而这一层窗户纸捅破后，即使还能做朋友，也无形中生了些尴尬。
姜子月拎着一袋药，走至漫心医院大门的时候，有人疾步从她擦肩而过。不等她回头细看，那人已经距离她好几米远。
确切的来说，是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女人。
由于被鸭舌帽、墨镜和口罩裹得极为严实，她只能透过运动衣里小巧的身形来断定对方是个女人。
空气里还残余着女人和她擦肩时留下的香水味，姜子月皱鼻嗅闻，不禁疑惑自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脑海里突然晃过一帧画面。
对，就是电梯里的女人。
姜子月一个激灵，回过神后，又转头朝她走过去的方向望了望，想再次确认。
可女人早已进了大楼，不见踪影。
【应该不会错。】
姜子月又在脑海里把这两个人对比了一下，都是短发，身高身形都相似，而且香水味也是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