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每一个下等士兵而言,如果说上等士兵就相当于他们无法逃避,时时刻刻都要戴在身上的刑具,这倒不妨碍他们去忍让。
但当一个同阶级的人,一个整日也要和他们一样背负刑具的下等士兵,哪一天疯了一样突然摘掉他自己的那个刑具,然后....给了你一拳?
你会是怎么感觉?还会忍让吗?
哦,你大概不会,因为他不是刑具,你会去要面子,会去反抗,然后..
华丽丽的被打倒在地....
“说,招还是不招?”拽着白胡老头的头发,布彻此时一脸煞气盯着他的双眼。
如果有一面镜子摆在布彻面前,他有可能会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自己原本世界的罪犯。
“不行,那是我的秘密,不能说....”老头虚弱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此时他的脸上满是瘀血,牙齿已经被打掉好几颗,有的顺着喉咙划到胃里,有的掉进了自己衣服里。
但这是第二轮,上一轮布彻已经把老头的头给剥落下来满屋子踢,但直到球被踢到桌角撞破头盖骨之前,老头依旧守口如瓶,一句关于自己异变的秘密都没有透露。
这令布彻很吃惊,想不到这个整天窝在地道里面背后操控自己儿子的老骨头在自己的秘密面前居然表现得那么硬。
这...更令他兴奋了啊!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老头嘴那么死的?
“喂,如果你再不说,我真的会把你带到南军队的石头擂台,你要是不想脑袋被当成展品就老老实实说,只要你说了我还会把你的那堆破报...”
“哈哈哈!”
没等布彻说完,老头突然张开烂口大笑,整张嘴咧到耳朵根去。
“行啊,可以啊,有能耐你试试啊?”
“你一个下等士兵,把我自己的头剁下来送到南军队后就能回来了吗?”
“可...是他把我从南军队的那个擂台带出来的。”
小树在一旁小声插嘴道,打刚刚布彻开始揍老人开始他只是站在旁边一动不动,默默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惨叫。
而听到小树的话,老人只是一愣,咧开的嘴角慢慢收敛起来,下意识的做出一副吞咽的动作。
而这一幕全被布彻看到眼里,他也迟疑了一会儿,而后放下了拳头,轻呼了一口气。
而后另一只手拽着老头的衣领,把他按在茶座上。
“你...想怎么样,无论你再怎么打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框!
一盏茶杯被送到了老头面前,里面装的是半杯茶水。
“我放弃了,我觉得我再怎么打你你也不可能透露什么。”
“咱们和气点,喝了我这杯茶,你就老老实实把你不想说的说了。”
布彻微笑着,缓缓端起茶壶向自己的杯子里也倒了半杯水。
一时间老头愣在位子上,他对布彻突然的示好一点头绪都摸不着。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过了我不可能告诉你任何东西!”老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喘着粗气缓缓站起。
咔!
一只装水杯子从他面前飞过,在地上被摔个稀烂。
“坐下去。”
只见地上的杯子碎片缓缓变成黑烟,最后飘向布彻面前的桌面,又变回了杯子。
“既然能看出来我打算给你来软的,你就应该能反应过来,即便你不打算说,至少现在你坐下来就不用挨打了。”
“但你现在站起来,只能和刚才一样。”布彻缓缓从座位上站起,一只手拿起茶座的边沿。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望了望地上的水渍,又缓缓坐了回去。
布彻拿起茶壶又向杯子里倒入半杯茶水,心平气和的问道:“你明明那么害怕上等士兵,但对我却表现得像一个不倒翁,任由我怎么打你依旧守着你那个秘密没有半点屈服,是因为我是和你同阶级的吗?”
“呵。”老人冷笑了声,习惯的端起茶杯却喝了个空。
平时自己茶杯空的时候自己的几个儿子都会立马跑过来给自己倒茶,但现在,一个像狗一样站在门外帮人守着麻袋,一个躺在地上装死。
还有一个平时表现得最忠诚的,现在却站在自己背后什么也不做。
果然,都没什么用。
“如果说我是一个上等士兵,你还会对我坚持不说吗?”布彻平视白胡士兵问道。
“.....怎么可能。”老头心里默默想着,但他所谓的怎么可能指得是‘布彻是上等士兵’这件事。
即便眼前的布彻之前把拿着镐头的自己打的稀烂,但就他刚刚被布彻打的满地滚的触感来看,这家伙的身体绝对不是上等士兵级别的。
他只是每一下打的位置以及力度都恰当好处,仅此而已,他依旧是和我们同阶级的下等人。
“你真的觉得下等士兵就应该和上等士兵那么大区别对待吗?”
“这...不是废话吗?”老头终于开口说道:“和那些人不同,我们生来一无所有,不仅是我们本身,我们周围的人也一样,完全比不上他们。”
“就连上等士兵里面最弱的路障士兵,一拳就能把一个下等士兵的脑袋打下来。”
“他们在战场上也有能力,有的人能扛住炮塔而屹立不倒,有的人能直接一个撑杆越过一只地雷,二爷甚至能瞬间清空....而我们什么都不能,所以我们只配下等!”
老头话说完才发现自己刚刚激动的又站起来了,但布彻并没有摔杯子,只是默默的听着,点着头,然后才抬起头望着他。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这么废,每次战争的时候那些家伙还会带着我们?”
“你们在战场上倒的太快所以不知道,但我从来没有躺过,所以我看到了。”
布彻突然指向白胡子士兵。
“二爷再强也扛不过土豆雷,撑杆也卡不过食人器的嘴,所以他们清掉的每一路都要有人帮他们挡住这些会让人瞬间倒下的东西。”
“你们发挥了很多作用,而他们只不过是骗子,一味的贬低你们的存在价值加以利用,仅此而已。”
听到这话,老人缓缓坐了下来,两眼呆滞。
而屋子里的另外两人也是同样的情况。
一向被说成没有用处的他们,此时却好像被告知了不得了的东西。
“就...算这些是真的...”老人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也不能反抗,不然身为下等士兵一定会被打的稀烂后接着被打的稀烂。”
“说一下我今天离开这里都干了什么。”
布彻端起茶杯轻轻摇晃,冷不丁的说:“离开这里我就上了街道,然后碰见了两个孩子,继而得知了你儿子的下落。”
老头回头望了望小儿子,单从他的眼神能看出来,这倒不是谎话。
能问到下落?难道这小子侥幸碰到了一个还算温顺的上等士兵?
“里面有一个小孩要拿我的脑袋当球踢,我就把另一个小孩脑袋弄掉给了他。”
“啊?”
老人一时间满脸惊讶,但过了一会儿又平静下来——也许是一个高等士兵的孩子带着一个下等士兵的孩子,他只是当了刽子手。
“然后我穿过一个集市,去到了一个要比赛的地方,打倒了第一名,拿到了比赛上所有的奖品,然后就回来了。”
布彻楠楠道,而老头却傻了眼。
集市?比赛?奖品?下等士兵的圈子里有这些吗?还是说那些是上等士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时间老头冷汗直流,此时他正在极力否认自己脑海中一个爆炸般的假想。
他抬起头来,发现眼前这个捡尸兵爬上了这不大的茶桌,在离自己不到半米的距离瞪大双眼盯着自己,右手还掐着自己的肩膀。
“那些奖品是一堆下等士兵的人头。”
“比赛的地方是南军队的石头擂台,我在那里把南军队总司令的儿子的腿卸了下来。”
“集市是卖球集市,但没人去碰我。”
“而我刚开始遇到的两个小孩,是南军队总教官的两个儿子。”
“。。。。。。”
“??????”
连续听到这些完全不存在自己逻辑观里面的话和词,老头两眼一空,逐渐晕眩。
然而肩膀上传来的痛感却让他无法睡去。
屋里的另外两人表情僵硬,可能脑子已经空了。
“不可.....”老头张开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他说什么也不可能相信,但他想质疑,这些话却已经颠覆到他质疑的勇气都没有了。
整间屋子寂然一片。
砰!
门被猛地推开,那个叫茂茂的男人提着麻袋冲了进来,脸上发白。
“小雯醒了?”布彻转头问道。
“有上等士兵....”男人话还没说完,背后突然轰的一声。
紧接着那堵门带着整个墙面从后面把男人拍飞了出去,倒塌的墙面顿时让屋里烟灰四起。
“白衣小娃...”
烟灰中,一个驼背男人的身影屹立其中,声音激动的颤抖,手拿一张报纸高高举起,做出要撕烂的姿势。
“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话语声停,滋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