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想想,娘亲不是个到了新地方,就喜欢到处闲逛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巧,突发奇想地散个步,就捡到了杨夫人的宫铃。
谢云嫣忽然又想起来一事,她只是想带赫连侍在京郊进行义诊,是娘亲提议不如来寒潭寺,正好也能上香祈福。
难不成,娘亲就是为了“偶遇”杨夫人吗?
再想想那套被处理掉的毒被褥,被提前发现的莲姨娘,谢云嫣还是喊来了绘春:“你去打探一下,在我从江州回来之前,娘亲见过什么人没有。”
她得确认娘亲确实是重生,才能想法子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不然,谢云嫣担心贸贸然说出重生之事,会惊到娘亲。
娘亲肚子里可还怀着弟弟呢。
绘春应下,道:“小姐,邵家果然如您所料,低价抛售了铺子,被遣散的伙计也都安置好了,马上开门的话,今年就能见到盈利。”
被邵家弄走的这两家胭脂铺子,是东街位置最好的,这些年很有口碑。
“不,你让他们先关门,把店内的东西全部重新布置,我另有用途。”
“另外,找人把邵家说将军府不仁不义,见死不救的流言,传得越多人知道越好,在我回京之前,最好让每个长安城中的人,恨不得吐我一口唾沫才好。”
在安排好的杀价帮手面前,邵家果然为了尽快筹钱买罪,低价抛售铺子不说,还将拖欠数月工钱的伙计尽数遣散,不给一分钱。
邵菀,你不是渴望踩着我得到人美心善的好名声吗,那这一回……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黄粱一梦!
杨夫人存了替谢云嫣义诊造势的心思,离开时,是被唐嬷嬷搀着,自己上的马车。
寒潭寺来往众人见了,无不啧啧称奇,也都打听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有足弊之症的杨夫人竟能自己行动了。
便有杨家的下人,指引他们到了义诊棚。
因为是皇家寺庙,寒潭寺施粥的频率比其他寺庙都要高,所以周围也住了不少贫苦百姓。
既然是贫苦百姓,自然也少不了身患疾病,却没钱看大夫的。
抱着有比没有强的想法,加上看了杨夫人的情况,义诊棚前很快排起了长队。
很快,老百姓们便惊讶地发现,这个义诊棚,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那个手持银针的大夫,两针下去,便让曲家中风的老爷子开口说话,转身只是揉捏两下穴位,又让出气多进气少的季家小子,吐出了堵在嗓子口的那口馒头。
而那个一身红衣,美艳得让人不敢直视的官家小姐,听了大夫把脉之后,随口便开出一张方子,救了误服毒果的年轻人。
义诊棚前的队伍,越来越长,也有人开始自发地维持队伍。
“大小姐,没想到您除了赌术之外,竟还精通医理。”赫连侍忙得浑身是汗,抽空灌了一碗冷茶,敬佩道。
他虽然精通阴阳生死针,可在昨日谢云嫣给他点拨了之后,竟醍醐灌顶,终于参悟透了最难的几针。
不然今日杨夫人的足弊,也不会立竿见影。
谢云嫣低头开着方子:“我从前跟随父亲在兵营里,为了能帮上忙,学过医。”
赫连侍懵懵地点了点头,心想,不愧是高人,在兵营那种地方,都能把医理学得如此通透。
要不是高人只停留在理论阶段,在医术上的造诣,说不定会和师傅段神医一样高呢!
实际上,这是谢云嫣临时想出的借口。
前世苏黎身中奇毒,她为了救他,翻遍了古籍,从对医理一无所知,学成无所不知,才拟出一份方子。
曾想以身试药,忍冬不愿她犯险,暗中去向药王求解药,条件就是成为他的药人。
等谢云嫣得知真相赶去时,忍冬早已因为不堪折磨而自尽,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现在,她不仅要用这身医理来接济穷人,还要捧出赫连侍,让连同药王在内的这些人,生不如死。
义诊棚这边忙得热火朝天,长安城中的靖国公府,又是另一种情况。
国公府内,赵氏看着受了廷杖后,只能卧床的儿子,举起床边的香炉,狠狠往小厮身上砸去:“废物!这就是你们找回来的大夫?连少爷的伤都医不好,还想领赏金?”
小厮额头被砸了个大口子,也只能跪在地上,哭诉道:“回夫人,奴才这也是通过太医院的关系,才找来的人啊。”
“说是江州段神医的弟子,奴才亲眼看着他用药之后,原本动都动不了的病人就开口说话,这才敢带进府里的。”
赵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早知道,那天就先让谢云嫣那个小贱人把药方留下了!
黎儿这次受了天家惩罚,她想着要尽快把世子位定下来,才花了重金悬赏神医。
谁能想到,人来得不少,却全都是只长了一条舌头的骗子。
要不是她留了个心眼,先让他们试着治一治黎儿的伤,国公爷现在就被他们治得见阎王了。
“娘,这些骗子打死就是,何必和他们置气。”饮下汤药止痛的苏黎艰难开口,“现在最重要的是父亲的病,还有国公府的声誉。”
“我这也是着急,要不是那个死丫头得了皇帝青眼,我早就……”
“我知道,”苏黎眼底有阴狠的光一闪而过,“您放心,儿子已经安排人手,将她对邵家见死不救的事情宣扬出去了,而且,邵家人会亲身出来作证。”
“邵家和谢家,那可是好的穿一条裤子的关系。到时,长安城中的人便会相信,谢云嫣不但铁石心肠,还将奴婢之死栽赃陷害在邵家身上,是天煞孤星,要克尽一切亲近之人。”
“而靖国公府,就是被她克的,圣上也是被她蒙蔽,才会斥责儿子。”
苏黎早已安排荣妃,找机会让皇帝腹泻一场,这就可以坐实,是谢云嫣克了皇帝。
处理得当的话,“妖女”这名号,谢云嫣不接也得接!
赵氏听了儿子这番安排,才觉得心口的大石稍稍有些搬开:“但你爹一日不能说话,你的世子位就一日定不下来,娘的心也安定不了啊。”
“说起这个,娘上次去阁老府见杨夫人,有没有问过她用的是什么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