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整个康雪别院只剩我们两个活人了,你害怕吗?”陆淮之轻轻牵住了陈清钥的手。
“我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陈清钥喃喃道。
“是啊,之前潼川灾荒,你家里也只剩下了你一个,如今至少还有我陪着。”陆淮之笑了笑。
“你说得对,还有你陪着。”陈清钥眉间多了一丝忧愁之色,“我们设计杀人的事情,恐怕很快就会被圣上得知。你可想好如何应对了吗?”
“恶仆欺主,这是丑事。若是此事昭然天下,皇兄贤君之名必然会毁于一旦。毕竟之前为了排除异己,皇兄已然对朝中那么多官员痛下杀手……”
听到此处,陈清钥的手捏紧了。陈家就是这样倾覆的。
陆淮之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忽然一紧,关切道:“怎么了?”
陈清钥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圣上实在是铁血手腕,毫不留情。”
“没关系,我答应了会保护你,就一定不会食言。当今之计,是要把我们的处境公开,闹到朝堂上去,让皇兄骑虎难下,不得不厚待我们,以防落人口实。”
“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闹到朝堂上去呢?
“现在康雪别院已经无人看守,我们明日早晨先到知府那里去走一趟。”
“知府?”陈清钥皱了皱眉,“可是知府与我们素无交情,如何肯帮我们?”
陆淮之笑道:“击鼓鸣冤。”
陈清钥眼睛亮了:“在衙门击鼓鸣冤,引得百姓围观,届时众口悠悠,他也不得不帮我们了!”
陆淮之点点头:“明日你还是别去了,知府不敢对我怎么样,但是拿捏你却容易,我不能让你身涉险境。”
“那我就在康雪别院,等你回来。”
翌日早晨,府衙外鼓声震天。
“何人?”正在喝茶的西宁府知府皱了皱眉头。
“是……是十三皇子!”一名侍卫突然跑进来,面带惊慌之色,“十三皇子在击鼓鸣冤!”
“荒唐!十三皇子如今禁足在康雪别院,如何能来击鼓?”知府不敢置信。
“千真万确是十三皇子啊!十三皇子要状告康雪别院恶仆欺主,以下犯上……现在府衙外面围了一圈人了,您快去看看吧!”
“十三皇子陆淮之,在此状告康雪别院仆役以下犯上,意图谋害皇子!”
这消息如同一个惊天霹雳,许多百姓都不知道这里住了个皇子,西宁府偏远,贵人鲜至,听说有个皇子在府衙门口伸冤,这等事情怕是百年都不能得见一次,便纷纷过来凑热闹。不多时,府衙门口就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陆淮之唇角一勾,目的达到了。
知府怒气冲冲地出了府衙,看见击鼓的陆淮之:“若是臣没记错,十三皇子还在禁足之中吧?怎么能公然违抗圣命,来府衙捣乱!”接着看向身后的府卫,“还愣着干什么?送十三皇子回去啊!”
“知府大人,我也不想跑出来闹事,可是康雪别院的奴才实在可恶。”陆淮之哭了起来,他本就生的好看,这样一哭,街上的妇人都纷纷心软,开始议论纷纷。
“咳咳,肃静,肃静!”知府清了清嗓子。
“敢问大人,皇兄只叫我在康雪别院禁足反省,可曾下达过命令,要杀我?”陆淮之抬头,擦干净眼泪,目光坚毅地望向知府。
众人俱是哗然。
一个想要杀死自己兄弟,况且还是如此年幼的兄弟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知府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自己这乌纱帽,现在可就全在陆淮之一念之间了,于是擦擦额头的汗,赔笑道:“怎么会呢!圣上宽厚仁慈,只希望十三皇子好好反省,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旨意!”
“哦?”陆淮之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那这么说来,那群恶仆的胆子不是皇兄给的,可是谁还能驱使得动他们?”陆淮之眼神锋利,“是知府你吗?”
知府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十三皇子哪里的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圣上自然从没下达过命令,自然臣也是谨遵圣命,服侍皇子……”
“服侍?”陆淮之嗤笑一声,拉起袖子,将自己手臂上的伤痕展示在众人面前,“这就是知府所说的服侍?”
“皇子明鉴,臣万万不敢啊!定是那些恶仆自作主张……”知府狠狠磕头。
“哎,以往都是咱们给知府磕头,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如今也拼着命地磕头呢!”底下有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句话实在是好。知府对圣命执行不力,乃是不忠;不敬皇子,乃是不孝;纵容恶仆,乃是不仁;如今不肯担责,乃是不义。”陆淮之冷笑道。
陆淮之每说一句话,知府的头都磕得更响了。
“罢了,我也不打算为难知府,那些恶仆,我替知府处置了。还请知府将此事告诉皇兄知晓,让皇兄重新为我选派人手。”
“是,是,是,下官一定办好。”知府见陆淮之肯放过,千恩万谢道,“如今康雪别院无人,不如下官派几个人过去伺候?”
“不必了,知府的人心气高,侍奉我实在屈才了。知府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皇子这是哪里的话,奴才就是奴才,谈什么心气。您只管驱使,待到圣上挑了好的来,再遣回来就是。”
陆淮之笑得温文尔雅,全没了刚刚步步紧逼的模样:“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闹剧结束,人群散去,一名书生模样的人脸色愤愤,啐了一口唾沫:“奴颜婢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