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四周都很冷,胸腔中传出来的却是灼热的疼痛,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抱着烧红的金属,又像是身体被撕裂了,一部分丢到烈火中一部份封在冰块里。
意识里面是一条白色的线,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线的周围却是一片黑暗深渊。感觉处在崩溃的边缘。随时都会分崩离析,碎成粉末。
一口滚烫的液体涌上喉头,意识突然清晰,下意识侧身,扶在病床边缘,口中液体涌出,在洁白的瓷砖上绽放出瑰丽耀眼的血花。
血腥味一下子蔓延开,与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混杂,那种味道说不出来的奇怪。
左手捂住胸口喘息着,闷痛的感觉依然在持续,像是快速蔓延的荆棘藤蔓,塞满了胸腔。
这段时间第三次吐血了,第一次被自己强撑着咽下去了,第二次吐在洗手池中了,这一次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了,直接就吐出来了。
思绪戛然而止,微微皱眉,看着地上惹眼的血红,这个身体,从十年沉睡中醒来后就大不如前了。甚至连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都到不了。
疲惫的撑起身体躺会回病床上,绑着绷带的右手打着点滴,由于刚才剧烈的动作扯的生痛。
将左手臂搭在眼睛上,微微做了一个深呼吸,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嘴唇,越来越没用了啊,好不甘心 ……
“咔哒……”病房门被推开了,一阵平稳的脚步声。在短短几秒钟后停止了,或许是脚步声的主人已经走到目的地了,当然也可能是注意到地上鲜红的血迹……
“醒了吗?”亚瑟的声音传来,并不是很大声,像是试探,像是问候,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感觉语气中带着点不知所措?
我把遮住眼睛的手放下来,这时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环境,很昏暗,只有床头的橘黄色的台灯散发着毛茸茸的灯光。就是因为这光线,我才能看清自己吐的血。
亚瑟站在离病床四五步的地方,在灯光的另一边,他比台灯放的位置要高出许多,我看不大清楚,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人影。更别说看清他的神色了……
“现在什么时间了?”我微微一愣,那说话声沙哑的不像自己的。想来也是,发烧那么久又长时间没进水,不沙哑才奇怪嘞。
“凌晨四点。”亚瑟回答着走到自动饮水机旁,用玻璃杯接了一杯水,走到我面前递向我。
我撑起身,坐起来,接过亚瑟手中的水,将水送到口中,感受着带着温暖温度的液体润湿嘴唇和口腔,顺着食道将温度送向向更深处。感觉上,确实比之前要好一点……
额头上传来轻柔的触感,一瞬间便消失了,但是凉凉的感觉却久久停留在额头上。
我喝水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隔着淡淡的水雾,由于很近的原因,看的还是很清楚的,依旧是苍白的脸色,嘴唇没有多少血色,眼角带着淡淡的淡青色。蓝色的眸子在暗淡的灯光下越发的深邃。
一夜没睡吗?也……也真难为他了。耐着这么好的性子,照顾自己讨厌的人……好脾气到让人厌烦呢……
“还有一点发烧啊。”亚瑟注意到面前的目光,解释一般的说到。“不过医生并没有和我说会吐血的。要不要找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一口回绝,带着淡淡冷漠疏离和不可抗拒的语气,顺手将水杯放到台灯旁。反正这里的医生来了也查不出什么,这已经不属于人类疾病的范围了。“你刚刚去哪里了?”
亚瑟见少女的态度那么坚决,也没在坚持找医生,有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让他知道面前这个少女的脾气有多倔。便认真的回答起下一个问题,“去见梵梓静。”
“嗯?”
“她从住院到昨晚出院都在处理南川的后事。她说,尽管很舍不得南川可是还是要尽快安排葬礼,以免拖久了,你看着南川的尸体会一直难受的。葬礼定在明天,让我们去参加。”
“呵……”我托着下巴听完亚瑟的话,嘴角露出一个似残忍似麻木的笑容。
“我是不会难受的……”望着柔软的白色棉被轻轻喃呢着,我不知道那些话是说给亚瑟听得还是说给自己听的,真的不会难受吗?谁知道呢……
收回思绪看向沉默的亚瑟,笑了笑,“你也累了吧,回酒店休息吧,葬礼不用去参加了。今天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晚点去酒店和你会和。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拒绝。”
我抬起正在打点滴的右手去拿柜台上的手机,一阵脱力,手机滑落到枕边……我微微一愣,都睡糊涂了忘了右手有伤还使不上力啊。
换只手拿起手机,顺便忽略亚瑟的阻止扯掉了手上的输液管,拿起外套,向外走去。要给江亦哲发短信啊,还要去买化妆要用的东西。
啊啊啊,差点忘了,我回头看向亚瑟,“别忘了回酒店等我,别想逃哦,你逃不掉的。”
亚瑟看向离去的少女,无奈的耸了耸肩,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莉莉丝说,珂乐生病的时候要用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