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言和江年在书桌前坐了一下午,从满室阳光,到落日余晖,再到现在的深邃暗夜。
保持同一个动作坐了将近五六个小时,还经历了学习的高强度作业,江年现在累的话都不想说。
面前的桌上,摆着她一下午的战利品。最瞩目的,是一沓英语试卷堆在一起,层层叠叠。
她做题速度快,用了两三小时就把英语搞定了,之后顺便又写了其它科目,寒假作业基本完成了大半儿。
剩下的数学,找个心平气和地时间再收尾吧。
完成任务后从紧绷的高压状态脱离,江年整个人脑门顶着桌面,面朝地面地趴在桌子上,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有些僵酸的脖颈。
忽的,旁边的椅子和地板发出摩擦的声音,一双触到了她的肩上,继而发力把她向后拖起来,整个人坐直了。
江年知道身后是许星言,上半身往后寻找着支撑点,脑袋后仰。
在碰到实物后,全身脱力地抵在他的胸腹处,整个背部也贴在他身上。
“哪酸?”许星言站在江年身后,支撑着全身力量压在身上的江年,双手在她肩胛骨附近揉捏,开合,给她按摩。
“都酸。”许星言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合适,江年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放空大脑思绪。
这一刻,脑海里什么也没有,只是想让时间延续下去。
好似周围的所有,都在这一刻放慢,每一秒都被拉的悠长又从容。
“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震动,江年拿过来,是江于明发来的消息。
【会晚回家,你和星言自己解决晚饭。】
江年看完,叹了口气,对老爸老妈的行为感到心酸。
随即,抓着手机的胳膊弯曲向上,手机屏幕被送到了和自己脖子平行的位置,让信息里的另一个主人公知悉。
虽说手机已经尽量高了,但许星言还是没有看清,整个人俯身下来,阴影笼罩在江年身上,遮住了吊灯的大片光源。
“嗯。”许星言看完,手掌继续捏着江年的肩颈,问道:“想吃什么?”
“嗯.....”江年思考,倏忽转过身,抬首期待地望着许星言:“能出去吃吗?”
“......”许星言看着她,停顿了会儿,继而说:“可以。”
“那去吃烧烤。”
“穿好衣服,”许星言说:“带我们年年小朋友去吃烧烤。”
.......
许星言选了一家离小区不远的烧烤店,两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
烧烤店在购物中心旁边,人流量还是挺大的,附近的街头巷尾都涌着不少的食客,至少比江年预想的人要太多。
夜间寒凉,长形的烤炉摆在室外,火炉的热度和天气温度之间有着温度差,烤架上飘起来丝丝缕缕的白烟和热气。
各种肉串,时令蔬菜被烤的色泽酱红,滋滋滋地往外冒油,一把孜然,辣椒面洒上,更是锦上添花,喷香十里。
看着这场面,江年忍不住吞了口唾液,她只觉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迫不及待地催着许星言。
“快快快,忍不了了。”江年把许星言拉进店里,选了张靠墙又不喧闹的角落的桌子,一股脑把围巾帽子一扔,选菜去了。
这家店环境干净,菜色齐全,肉类,菌菇,蔬菜,主食炒菜等等都有。
江年在冰柜前来回走动,比古时皇上选妃还谨慎,挑挑拣拣精选了一筐子。
要不时许星言及时制止了她,估计还要再拿一筐。
送了菜,两人坐在位置上等。
江年是个很好满足,或,非常简单纯粹的人,吃到了一餐很喜欢的食物,都会开心好久,现在就是。
江年隔着店里的玻璃,兴奋地看着外面熙攘的人群,偶尔经过的车流,和独属于夜晚万家灯火的温暖。
一转头,许星言就在眼前。
“啧啧啧,世间竟是如此多娇。”江年忍不住小声感慨:“美好啊!”
许星言看着面前自言自语的江年,慢慢扬起笑容。
吃个饭都这么开心,真是小朋友。
烧烤本应该是很慢的,可今天像是走了运,两人刚坐下没一会,菜就烤好送来了。
许星言还点了两碗芋圆粥,多彩的芋圆点缀在浓稠的紫米粥上,从碗底舀上一勺,用料十足,只不过两人的粥里少了红芸豆。
江年对红豆过敏,但她受不的别人引诱,如果许星言那碗有红豆,她会经不住诱惑,想要尝试。
她也深深体验了只能看不能吃的折磨人的感受。
所以,这么些年,许星言只要和江年吃饭,他都会和她一起屏蔽过敏源,后来慢慢习惯,也就不再吃红豆了。
江年对粥不感兴趣,看着烧烤两眼放光,简直垂涎欲滴。
鸡翅被烤的外酥里嫩,外皮酥酥脆脆,带着烤过后的烟熏味,肉质爆汁紧致,满齿留香。
“好好吃啊。”美食太过美味,江年年也就不怎么顾及形象了,嘴角从签子尖儿蹭上一点烧烤酱。
“过来。”许星言看到她嘴角的酱汁儿,无奈地笑了笑,抽出张纸。
“嗯?”全身心投入吃饭的江年被叫了一声,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下意识往前凑。
下一秒,在灯光下发光地泛白抽纸盖在江年嘴边,还能看见折叠起来的薄层。
许星言伸手过去,轻柔地擦了一下,带走那点污渍。
“多大了,吃饭还能蹭脸上。”许星言将卫生纸揉成团,捏了两下,最后扔到垃圾桶。
“哎呀,吃饭呐,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江年条件反射地又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
“馋猫,”许星言把不好咬的肉串从签子上撸下来,盛了满满一小蝶,推到了江年面前:“都是你的。”
“谢谢星言dede。”江年笑呵呵的,嘴里还嚼着刚才喝了一口的芋圆粥,不清晰的说了一声,甚至有些嘴瓢。
“嗯,不用谢dede。”许星言笑了一声,挑逗地用她嘴瓢的话又说了一遍:“dede愿意。”
被许星言嘲笑了,江年也不恼,反而笑眼弯弯,憨憨地朝他笑。
“吃饭,不要傻笑。”
........
吃完,江年快撑死了,靠在椅背上等许星言。
她有一种吃烧烤吃的像喝了酒的感觉,吃晕了可还行。
许星言结了账,返回桌前,拿上江年的帽子和围巾,耐心地看着挪不动道的她。
“起不来了。”江年朝许星言伸出手,五官纠在一起,可怜巴巴的。
许星言握住纤细娇小的手掌,拉起她,走到路边的空地上时,才停下来。
停下是一瞬间地动作,被拉在身后的江年一下没刹住,哐即撞到了许星言坚挺的背上。
“怎么不走了?”江年摸摸鼻子,面向许星言。
“戴装备。”许星言把帽子夹到了手肘间,把围巾一圈一圈给她套上,然后又理齐江年额前的刘海。
把帽子套了上去。
江年像个没有自理能力能力的小孩,任凭许星言给她戴这些。
两人刚好站在路边,不远处的树上,挂着迎合节日氛围地彩灯,一闪一闪的。
江年今天带的还是那个带毛球的套头针织帽,白色的毛线球耷拉下来,在灯下,明艳的小脸儿更显可爱稚嫩。
许星言刚给她戴好,没忍住,手欠抽地伸到帽子后面,拽了拽上面的毛球。
“拽掉了,你赔。”江年的财迷属性又恰时出现了,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两千五,不还价。”
“哪家店的帽子那么贵,”许星言说:“我去举报。”
“江小年家。”江年伸出一根指头,宣扬地说:“全球仅此一家。”
“既然是孤品,”许星言笑笑,而后说:“那也挺值。”
江年一挑眉,意为赞同。
“走吧,回家。”许星言看了眼手表,快九点了。
“许星言,”江年叫了他一声,伸手拉住转身迈步的许星言
“怎么了?”许星言的三指被江年抓在手里,指尖被握在手心,感受着冬日里,人体温度的暖。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江年不露声色地提醒许星言,带她看星星的事情。
“没忘。”许星言望着有点认真的小朋友,捏捏她的鼻尖。
怎么会忘!
许星言,不会忘记他对江年许下的任何一个承诺。
他会实现他说过的,藏在心底的,对江年的每一个幻想。
......
“现在就去。”
带你,去逐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