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接下来的几天,江年因为过敏,哪也去不了,只能在无尽的题海和丰富的知识点补习里度过。
许星言只有三天假期,所以在他仅有的时间里,尽可能地将数学的复合题型和解答方法教给了江年。
许星言做题不喜欢动笔,有些简单的题目扫一眼,便可得出答案,大题的有些步骤也是能省则省,但为了江年方便理解,愣是把解题过程变成了标准的答案模板。
这两天,江年看数学都快看吐了,满脑子的函数和函数图形,她真的很疑惑,怎么能有那么多函数种类的。
终于,许星言开学了,数学这门学科就此告一段落。
虽然江年对月考没有多大的焦虑感,但她不是神人,还是需要复习做题,所以在许星言去学校之后,江年将各科所学的知识点过了一遍,有了大致的框架。
去学校前一天,江年才回到了自己家,因为秦女士和老江同志刚回来,给许家和齐家带回来一堆旅行当地的特产和纪念品,唯独江年没有收到。
江年偏偏不信这个邪,自己爹妈不可能对自己这么狠心,于是开启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毯式搜索,终于在行李箱的隔层里翻到一个墨蓝色长方体盒子。
盒子内里分为两格,黑色的绒布上放着两根手链,不过金属质的链条换成了黑色编织绳,一根坠着两轮弯月绕成开口圆环,每牙月尖有一小枚钻石,圆环中间镶嵌着一颗金属星星。
另一根则简单许多,也是黑色绳子,长条的金属片,正中央被挖空,镂空的形状正好可以和那一根完美契合。
“妈妈,这是什么?”江年盘腿坐在地板上,将盒子打开那面对着正在床上收拾衣服的秦雅说。
“补偿。”秦雅微微一笑,八卦但又轻飘飘地补充:“国庆抛弃你去和我老公过二人世界的补偿礼物。”
“呵呵。”江年敷衍地笑两声,垂眼看向手链,继续问:“为什么有两个?”
“你不知道吗?”秦雅叠好最后一件衣服,笑盯着江年反问道。
“嗯...那应该是知道的。”江年了然,笑说:“老妈,真上道。”
“当然!”
母女俩对视几秒,默契的不约而同笑起来,直到江于明循声进来。
“笑什么呢,这么高兴。”江于明带着无框金属眼镜,虽然四十出头,但仍然意气风发,气质出众,有着岁月沉淀后的成熟魅力。
“秘密!”母女俩的默契再次发挥作用,一起回答道,然后江于明便看见自己老婆和小棉袄啪的击了个掌。
行吧,这两个人的开心最重要,江于明也不在乎被“排外”了,笑眼一弯说:“走,带你们去吃饭。”
“去哪去哪?”江年一听吃饭来劲了,收好盒子,一骨碌从地上起来,在老爹旁边蹦蹦跳跳。
“宝贝女儿想去哪就去哪。”江于明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笑说。
“那去吃烧烤。”江年说“想了好久了。”
“行,听你的。”
“老爸,说话算数啊!”江年似有什么事儿,着急忙慌的跑出去,边跑边说:“老爸老妈等我几分钟,我去趟许星言家。”
“这孩子。”江于明笑了,转身看向秦雅“像你,风风火火。”
“女儿像我多好,难道像你一样,又闷又话少。”秦雅嗔怪道:“真是有了女儿就忘了我。”
“女儿的醋,你还吃?”江于明眉眼带笑,拉起秦雅的手捏了捏,说:“最爱的还是你啊,江太太。”
“鬼才信你。”秦雅甩开自家老公好看的手,从衣柜拿出套衣服:“换衣服了,带我女儿去吃饭了。”
“好~”江于明走过去,搂住秦雅:“我给你换。”
“没正形。”
.......
江年出了家门,一溜小跑到隔壁,敲了敲门。
“许叔叔,您也在家啊?”江年看着面前的男人,拿着盒子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许舜有着和许星言神似的五官,多了几分柔和,但又少了几分独属许星言的清冷感。
“是啊,刚好不用加班。”许舜打开门,说:“快进来。”
江年进了门,在玄关处换鞋,听见里面传来温婉的问声。
“是谁啊?”
“年年。”江年来许家像进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许舜边往客厅走边说:“换好鞋来吃点心,你玥姨刚做的。”
“马上。”江年趿拉着粉色的带有小狐狸耳朵的拖鞋,应了许舜一声,又说:“许叔,我先去星言哥房间一趟。”
“行,一会下来吃。”
“OK!”江年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上楼去了。
推开门,江年径直走到书桌前,玄红色的木制书桌上摆着台灯,右上角码着参差不齐的竞赛题册,参考书和空白的本子,正中间散放着里两根黑笔和一些笔芯,几张数学卷子和布满密密麻麻计算公式,步骤的草稿纸,
她将墨蓝色的盒子放下,拿起张卷子,看着完美无暇的卷面,小声嘀咕:“真是变态,竟然连一道错题都没有。”,剩下的几张也是如此结果。
然后她将卷子和草稿纸分开,一张一张收齐,在桌面上下磕了磕,整理放好。
不能忘了正事。江年将放着手链的盒子放在卷子上最显眼的位置,确保许星言一坐下便可以一眼看到,然后从空白本子上撕下一页,笔尖在上面留下潇洒清逸的字体。
【书桌太乱,差评。不过我怎么善良,帮帮你了。】
压好纸条,江年从楼上下来,馋嘴的吃了几块蛋糕,跟杨玥许舜聊了一会天儿,走的时候还顺了一盒封好的纸杯蛋糕,然后和自家爹妈高高兴兴地下了顿馆子。
假期总是飞驰而过,转瞬即逝,上学的人又多了江年一个,三人走在路上,准确来说是许星言和齐翊走着,而江年则困得闭着眼睛挪,全靠许星言这个导盲犬引领。
“唉,你带手链了?”
快到校园门口,齐翊嘲笑完江年像一只没冬眠够的熊,余光一瞟,发现许星言的校服袖子被扯开,看见一截白皙但骨节分明的手腕上带着一根黑绳,似乎好像还编着镂空的长片,于是问道。
“嗯。”许星言平静回道,而被他拖着的软骨动物江年好似长了骨头,一下直起来,垂眼瞄着他的右手腕,一根黑色都绳子映入眼帘,和自己左手腕的异曲同工,江年扯了扯嘴角。
“你不是嫌麻烦,不带首饰?”齐翊说:“而且还挺别致,绳子的。”
“一般不带。”许星言转眸看向江年,一双凤眼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轻飘飘地说:“不过,是挺特别。”
“玥姨给你弄得?”齐翊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是。”许星言左手捏住金属长片,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狗狗放的吧,好像还帮我收拾了桌子。”
“你才是——”江年愠怒,瞪向许星言反驳,说到一半发现好像暴露了什么,及时刹车。
“奥——”他们三个从小长大,某些事情也是心知肚明,齐翊拖长声音,笑了笑也看向江年,调侃道:“哪个品种的犬类会收拾桌子啊,我也想养一只。”
江小狗:“。。。。”
“一会儿考试,考场不好找,我先走了。”江年被他俩盯着有些发毛,找了个理由,快跑两步进了校园。
这天以后,这根手绳,一直带在许星言身上,再没取下过,陪着他度过了每一次大考,小考,甚至他人生中的每一次选择。
小长假开学第一天,南江一中迎来了九月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
此次月考高一到高三年级同时进行,为了杜绝抄袭现象,各年级考场打乱,按年级排名分配考场,学校各年级组长和各科教师自主研究出题。
这些毕业于各大名校的老师想尽一切办法“折磨”自己学生,题型要多新有多新,知识点能挖多深挖多深,考试难度系数堪称一绝。
高二高三年级比高一早考完一天,最后一堂的英语考试结束后,江年将笔放回笔袋,走出考场,往教室的方向走。
考完试的校园氛围实在是说不上多好,平常富有青春活力的校园,弥漫着惆怅感伤之氛围,下了考场的每一位学生,神情凝重,犹如一架空壳,失去了灵魂 。
同学的谈话间少了八卦新闻,电视剧剧情,而是换成了对每位出题教师的控诉,和不确定题目的答案。
林一杨和王嘉一起进了教室,王嘉立刻冲向江年的座位,开始提问对答案,而林一杨默默地回了自己座位,没说一句话。
“年姐,江姐,快救救孩子,化学最后一道选择选A还是C。”
贺清然还没回来,王嘉趴在她桌子上鬼叫。
“化学那个试剂是不是要填高锰酸钾?”
“还有物理,多选最后一道是不是ACD?”
“还有还有......,数学填空最后一个是不是23分之245?”
相比于王嘉的狂躁亢奋,江年明显淡定多了,她决定听天由命。
这次的题目确实有难度,许星言昨天给江年看了几道有意思的题,不算超纲,和今天卷子上某几道是一样的题型。
某些题看似是考基础的知识点,实际是复合题,切入点搞错,后面的步骤全是白费。
看到数学卷子的那一刻,江年两眼一抹黑,仿佛前几天的复习的不是她,脑中只浮现了两个字“完蛋”。她感觉数学才刚开始,结果就已经结束,真真切切地体验了“开始即结束”这句话。
江年一脸漠然地看向王嘉,他是怎么能这么准确的记住题目和对应的答案的,她表示很佩服。
江年有做题时在卷子上打草稿的习惯,把卷子全部扔给王嘉,让他自己对。
“我这次也没什么把握,你看着随便对对就行。”
王嘉拿上卷子回了座位,还捎带顺上了刚回来的贺清然的数学卷子,然后直接喊:“江年卷子在这啊,想对答案的速来。”
江年从入学成绩到每一次小测都是年级第一,所以她的答案很有分量,除了数学。
王嘉的座位旁边人头攒动,纷纷传阅着江年的试卷。
“完了完了,我这次是要凉了”
“英语D篇没一个一样”
“我靠,我这题和江年一样,数学这道题不会蒙对了吧”
下一秒王嘉飘过来一句,非常过河拆桥:“想对数学别看江年的,没有参考依据。”然后扔给那个人另一张卷子,说:“这个是班长的。”
贺清然和林一杨不约而同笑起来,而江年想一文具袋砸死王嘉。
“江年,这种人以后不要借他卷子。”林一杨笑着对江年说。
“对啊,不借他。”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青春时候的我们是美好而单纯的,可能会因为某些突如其来的事情产生别扭,尴尬的心理,但这种感觉像夏季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总会下完,天终将放晴。
可江年的天空却忽然阴云密布,下起了瓢泼大雨。
南江一中向来效率很高,老师们乐忠于看到学生受难,于是赶班批改完卷子,考试成绩和排名在当天晚自习前便公示了。
上晚自习的课间,江年正在座位上给袁茜讲非谓语动词的用法,只听桌面被轻扣,是刚从办公室回来的贺清然 ,她被赵想叫去领班级成绩单。
“年年,刘老师在办公室等你,还让你带上笔和本子。”
刘老师,刘芳,是高一6班的数学老师,为人和善可亲,但对于学生却要求严格,在数学专业上很有造诣。
特意提醒带上纸笔,江年觉得这是要完的节奏,无奈地垂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芳姐就不能放过我这次吗?”江年趴在桌子上,情绪低落,发出真诚的问候。
“啧,你快去吧!”王嘉一把拍到江年桌子上,给她吓一激灵,继续说:“再不去,照芳姐着架势,说不定你卡自习点回来。”
“你能不能别说这么令人窒息的话。”江年斜瞥一眼王嘉。
“实话难听,芳姐哪次训你不在半小时往上。”王嘉辩驳。
“哎——”江年边叹气,边从文具袋里挑出根笔,随手抓起桌子上扔着的本子,翻了翻,还有空白的页数,然后像是英勇就义,大义凛然地说:“我——去了。”
走到教室门口,江年回头,结果看到贺清然连同后面的林一杨,王嘉给了她三重加油的眼神。
这每天都是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