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捡到傍晚,我没有加班,提着一袋馒头边走边吃,回到拆迁区,散落在各处的帮派成员看到我之后也没说话。
一直到有个人笑着找我要个馒头,我看了他一眼,不想惹麻烦,就给了一个。
他拍了拍手,怪笑着接过:“你真是男的?”
我抿抿嘴:“要不然呢,谁敢住在这。”
他一想,觉得有道理,就没多追问了,还对我说了声谢谢。
那时候的拆迁区,还没有后来那么混乱。
我继续往里边走,一直到我看见王虎那群人。王虎吸着烟,冲我招了招手。
我就过去了,他从兜里抓出一把葵瓜子放到我面前:“除了掉几滴眼泪之外,你临危不乱,甚至还能预判廖青要打你,说真的,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我没有接过瓜子,反而后退了一步,怕隔墙有耳,压低了声音:“我不喜欢你,廖青都说保护我了,但你没说,都是你害的。”
王虎收回瓜子,笑眯眯的说:“廖青那只是骗你的,外界都知道我王虎在乎兄弟,你又不是我兄弟,说了反而会引起怀疑。”
那么王虎是不是有在背地里……跟他这群兄弟说过不想他们坐牢,所以才找我干这么危险的事。
果然他也不是好人。
大概,拆迁区里没有一个好人。
我突然产生了搬走的念头,但是我能搬去哪呢……
我咬了一下嘴唇:“我走了,别再拉拢我,我不想当坏人。”
王虎扔掉烟头,嗑起了瓜子:“送你一句话,谋略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当坏人的天赋,就一定会成为坏人。”
我懒得理他,拎着馒头走了。
一连一个星期过去了,我出门的时候也有提心吊胆,老是怕廖青回来报复,还怕杀害奶奶的凶手也跟着找上门来。
但实际上两个都没有,是我杞人忧天了。
拆迁区打架斗殴从未间断,搬进来住的人也越来越多,各帮派的队伍都壮大了。
骚扰我的人也多了,我就寻思着就算我是女生,那我也是个未成年,怎么一个个都跟没见过女人一样。
我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清秀的面容,如果我是个女生,那我还蛮漂亮的。
来到玄关,我打开鞋柜摸着奶奶给的玉佩,这几天出门不带它,心里总有点不踏实,所以我拆了一条捡来的裤子,我目的是那条裤裆拉链,转而缝合在我的裤兜上,这样就不怕因为行动而弄丢了,也不怕被人发现。
我很孤独,想要奶奶陪在我身边……想着奶奶就会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我出了门,刚离开拆迁区没多久,我一个拐弯,跟廖青撞了个正着。
他头发油腻腻的,身上还散发出一股臭味,周围不见他那群兄弟,应该是都离他而去了。
“呵呵。”廖青阴笑。
我反应极快,甩出麻袋丢到他脸上,转身就跑!
廖青撇开麻袋骂了一声:“你他妈的!”
我卯足了力气跑,往拆迁区跑,他绝对不敢回去!
可我哪儿跑得过成年人,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往后一拽,迫于惯性我头向后,身体向前,我凌空摔了一屁股。
“啊!”我嗷叫一声,廖青弯下腰一拳砸我脸上:“你他妈的!你当时要是认了老子肯定护你周全,老子甚至想好怎么让你平安离开拆迁区了,那群人保得了你一时,你看能不能保你一世吗!你有那个钱请他们做保镖吗?”
他的拳头像石头一样砸着我的面门,连砸了好几下,脸上的骨头都要裂开了,我不断痛哼着,连忙抬起手护脸:“救命……”
他见打不了脸,抬起脚不断踢我肚子,这畜生穿着运动鞋,每一下都让我胃里翻腾倒海,嘴里喷出了酸水。
“坏老子好事!你看王虎能不能保你!”他像条疯狗,不断的乱踩我,每一下都用尽全力,一下比一下用力。
我人都傻了,蜷缩成一团护着肚子,赶紧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快死了……”
廖青听到我快死了才恢复了一点神志,他重重的踩了我一脚:“把钱交出来,老子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强忍着怒火,悲凉的把手伸进口袋,举着充满皱褶的四块钱,交了出去。
“我呸!”廖青朝我身上吐了一口唾沫,甩着手接过钱:“我一天不死,你别想过一天好日子!”
廖青骂完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就像出了口恶气一样,如沐春风,接着他又重重的踩了我一脚,这一脚正好踩在玉佩上了。
他觉得脚感不对,看到了拉链,想伸手去碰。
我病恹恹的翻了个身,用最后的力气把玉佩所在的口袋压在地上,不让他去接触。
他当即觉得不对劲,一脚猛的踢在我后背上:“你还有力气是吧!”
我再度嗷叫一声,在地上乱弓,嘴唇边上都是口水和呕吐物,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
他用脚背勾了一下,我像条死狗一样翻了个身,他伸手去摸我的口袋,我下意识用手握住,因为我知道一旦松手会面临什么。
“救命……救命……救命……”我呢喃着求救,身体一点力气都用不上,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廖青扯住我的手往旁边一砸,笑着说:“护着什么呢?”
我手腕磕了一下,直接麻痹了,已经不知道全身上下哪儿更痛了,又或者说都在痛。
廖青拉开拉链,取出玉佩,露出贪婪的微笑。
我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勾住玉佩绳苦苦哀求:“求求你……这是我奶奶的……遗物,不要拿走它……”
廖青立马抽手:“去你妈的!”
红绳划伤了我的手指头,廖青玩似的把那半块玉佩甩到半空中,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了,好怕它摔倒地上碎了!
他伸手一夺,握住了玉佩:“就一半?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要不是你傻乎乎的帮着那王虎,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我本打算当场让他们放你离开拆迁区,变成现在这样也是你自讨苦吃,我呸!”
他又往我这吐了一口痰,这一次是对准脸吐的,吐完就要离开。
我看着他远去,顾不得疼痛了,不断的在地上攀爬着,我必须要拿回玉佩……
那是奶奶唯一留下来的……
奶奶会在月光下对着玉佩触景生情,这玉佩对她来说很重要……
我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偏偏今天带着玉佩出门……就遇到廖青了……
奶奶……
我对不起你。
……
当我跟女仆说到这的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了,这是我真实的回忆,我在给女仆说的时候删减了很多很多很多,有些事情是不能告诉她的。
并且我很确定,我没有说出狼杀了奶奶的事。
女仆那眼睛仿佛要冒火。狼像个鬼一样敲了敲我的房门:“继续说。”
我全身一抖,被他吓到了,咬了咬嘴唇:“后来我站起来去了警察局,但是一直没有抓到人,只不过他们有送我去医院,有个好心人知道我的情况后给我解决了医药费,但是……但是警察没有帮我找玉佩……”
我哽咽了一下,继续说:“我只能自己找,最后我在一家玉店找到了这块玉佩,当时老板正准备把它加工成其他饰品,我在店门口下跪了,跪了两天,老板说他可以不加工,让我攒钱赎回来,在那之后我没在自己身上花过一分钱,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吃剩饭,才攒够350块钱。”
狼走到床边,拿旁边的椅子坐下了:“接着说,把你这几年的事全部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