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快黑了。
吴柳回来的途中,在空荡的街道上,每走过一段路就能遇到一队军容严整,披甲持戈的兵士。
回忆以前翻阅过老头子的那些藏书,从中获知,岷县地处偏僻,属秦国西北边境之地,而且游牧蛮族簇拥,有很多强大的势力。
而且吴柳发现,夜晚城中宵禁,精锐甲士巡街,内街都是如此,那么城门的布防应该更加严密。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吴柳快步赶回到客栈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城中夜晚宵禁,禁止行人随意走动,想着回到客栈洗漱用餐,便躺下休息,明天继续赶路。
才踏入客栈大门,便在大堂中遇到一个不速之客。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群。
只见堂中之前被自己教训过的肉瘤男子,坐在堂中桌椅上,断手已经接回来了,耷拉在胸前,另一只端着酒杯正在给对桌那面一人敬酒,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跟他对桌那人身着黑铠,年约三十多岁,虎背熊腰,身侧放着一把制式长剑。
他们两个周围站立着十几个,同样配着制式长剑的甲士,每一个甲士都轻按剑柄,背后还背着制式短弩,腰挎箭袋。
“哈哈,章将军好酒量,鄙人在敬您一杯。”
“这酒烈,爽快,再来一杯。”
两人喝的正欢。
吴柳置若罔闻,径直往楼上走去。
“站住,什么人。”一名甲士怒斥一声,横在身前叫住吴柳。
黑铠男子与肉瘤男子停住手上动作,齐刷刷的望向来人。
“好啊!我终于等到你了。”肉瘤男子望着吴柳怪笑着说道,大腹便便的身子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看向吴柳的眼神无比怨毒。
“大人,就是这小子。”肉瘤男子,看着黑铠男子,用另一只没断的手指着吴柳。
黑铠男子平静的瞥了一眼吴柳说道:“哦,就是他啊,很简单,打断四肢,不弄死就成了。”
说完用一个眼神示意站在吴柳身前的甲士动手,随后又吃起了酒菜。
“小子,敢和我作对,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肉瘤男子见状神情得意,冷眼旁观。
身前甲士说了句“得罪了”便要动手。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砰”一声,那甲士便倒飞了出去。
撞倒了对面好几人。
“你还敢还手!”肉瘤男子见状气愤极了。
“大人,这小子胆敢袭击军士,简直罪不可恕,杀了他。”肉瘤男子声嘶力竭的怪吼。
吴柳面容冷酷,紫眸泛着浓烈的杀意,平静的看着那老狗乱吠。
杀了自己,哼!简直可笑。
倒地甲士被扶了起来。
这青年是个高手!
一旁的同伴神色紧张的看着那道身影,纷纷抽出了手中的剑,把前者包围了起来。
一时间剑拔弩张。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狗东西来命令本将军了。”黑铠男子怒哧一生,用力赏了肉瘤男子一个大嘴巴子。
“啊!”后者直接原地转了两圈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起来。
黑铠男子唾了一口,拿起声旁的剑,看向那个伤了自己部下的青年。
“本来只是打算,打断你的四肢,现在我改主意了。”黑铠男子嘴上挂着残忍的笑。
本来自己只是打算给这名青年一个惨痛的教训,不想取他性命,毕竟无缘无故的打死人,就算是自己也很难交差。
不过这小子胆敢还手,那就不一样了,按照秦国律法,自己把他杀了没有人能说什么。
在者说,也好让人知道知道,就算是自己身旁的一条狗,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哦?什么主意。”吴柳漫不经心的问。
“那就是让你去死!”黑铠男凝目冷声说道。
只见黑子男子一整衣冠,面对吴柳怒声呵斥:“此人举止可疑,拒不配合,袭击军士,就地格杀!”
“得令!”众甲士一拥而上。
此时的吴柳面容冷酷,眼神平静的看着眼前一众冲杀的甲士。
随后眉宇一压,紫眸杀气毕露……
世间有因有果,如今情形,在自己救下那小家伙的时候就已经就料想到了。
自己怎么选。
呵呵,在绝对实力面前,有时候无论是先决后择,还是先择后决。
都一样!!!
“唰”破空之声响起,吴柳动了。
吴柳稍运内力,左脚点地,往前绷直右腿一个横扫。
“啊”一声声惨叫惊叫而起,冲杀最前的五六个甲士瞬间倒飞,砸倒几人。
还有几个甲士,连忙避开,随后继续向吴柳冲杀而来。
吴柳见状,右脚轻点,凌空翻转了一个跟头,跃到几个甲士背后。
然后同样左脚点地,绷直右腿,用上一丝内力,往上又是一个横扫,动作潇洒至极。
“嘭”
“啊!”几个甲士惨叫应声倒地。
黑铠男子见状目光惊惧,此人如此厉害,自己的这些亲兵跟随自己征战多年,都是精锐,想不到如此不堪一击。
而且那青年只用了两招!!
黑铠男子面露凝重的看着对面的黑色身影。
今天碰上硬茬子了。
“很好!你今天必须死。”
话音刚落,只见黑铠男子右手抽出铁剑。
“锵”
手挽剑花,运足内力,朝眼前青年飞扑而上。
只见黑铠男子手持铁剑,箭步如飞,斜身往前一个横向斩切,想一剑封喉。
他快吴柳比他更快。
黑色身影右脚轻点,临空避开,一个闪身转到黑铠男子身后。
黑铠男子一剑落空,感受到身后气息,飞速转身往后踏步,一个上挑,倒是有几分威势。
只见黑色身影,下巴一扬,后撤半步,轻松避开。
又一剑落空!黑铠男子眉头皱,神情越发凝重。
不待他反应过来,一道腿部残影虎虎生威带着破空之声,在他眼中越放越大。
黑铠男子快速反应,横剑立于胸前,一个格挡,想要挡住眼前的残影的攻击。
谁知,面前的青年内力深厚,侧踢的腿裹上了了一丝罡气,剑刃无法破之。
“铛”
黑铠男子胸前横剑,剑身,被那只划出一道残影的罡气之腿,狠狠的撞击,弯曲成一个弧度。
“嘭”
一个身影飞速的后退出去。
由胸前剑身,向身体传出一股巨力,令黑铠男子,重心站立不稳,幸好身后有一柜台,左脚借力才不至倒地。
“大人!”身旁倒地起身的甲士一众惊呼。
随后快速调整队形,站成两排,一同抽出了背后劲弩。
甲士动作整齐划一,上箭镞,半月上弦,瞄准青年。
“都给我别动”黑铠男子站定身体怒斥一声众甲士。
劲弩乃是登记在册的重要兵器,作战用的每一支箭镞都要做消耗记录,秦国军律严苛,不可随意动用。
“嘶嘶,这小子胆大包天,还敢跟大人动手,完全不把大人放在眼,不把大秦……啊!”一旁肉瘤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面容扭曲,一手扶着断臂,歇斯底里的拱火道。
“聒噪”
吴柳怒哧一声,一个闪身,将肉瘤男子的另一只手也生生掰断。
“啊!啊!啊!”整个客栈堂中响彻着肉瘤男子的惨叫声,前者左右打滚。
“废物”黑铠男子见状暗骂一声,眼睛微眯的看向吴柳。
今日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少侠的身手可真是令人敬佩。”黑铠男子脸上挂着狞笑,玩味儿的说道。
吴柳面色平静沉默不语。
“此处地方狭小,不如我们出去在比试比试。”
黑铠男子比了个手势,随即率众人走出客栈堂中。
吴柳见状摇了摇头,缓步跟上,留下堂中不断惨叫连连的庞硕身影。
“杀了他,嘶,我要你死,大人请杀了此人,一定要杀了他。”
客栈街头。
吴柳立身于街道中央,身后是整齐列队,手持劲弩的甲士,身前是持剑的黑铠男子。
“吾手中持有宝剑,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可借用一把武器。”黑铠男子语气平静,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一名甲士。
随即一名甲士走出,手持制式铁剑,立于吴柳身侧。
“请”甲士双手一捧,将剑递给站立中央的身影。
见状吴柳剑眉一压,紫眸深邃,神色冰冷,缓缓开口道:“剑的决斗,没有输赢,只有生死。”
“少侠有些狂妄。”黑铠男子眼神冰冷的望着那道黑色身影。
天色有些让人看不清二者的神情。
吴柳接过甲士的剑,闭上了眼睛。
“出剑吧”吴柳说道。
黑铠男子没有过多废话,运足十二分内力,手挽剑招,几个箭步,瞬间接近那道身影。
“锵”
吴柳闪速出剑,踏步往前,斩出一道寒光。
这剑很锋利。
“铛”火花四溅。
黑铠男子用剑与黑色身影硬碰硬对拼了一下。
后者感受到巨力,往后推了两步。
吴柳见状没有给其喘息的机会,欺身往前,用手中铁剑快速出击,右横劈,向下竖劈,挥出一个十字斩。
黑铠男子快速反应,右持剑立于左肩,一个格挡,随即闪速换双手持剑柄,把剑身横头,迎击竖劈。
“铛”火花四溅。
黑色身影用剑竖劈力道极大。
黑铠男子全力格挡,往后滑行了五六步。
手臂传来,强烈的刺痛发麻感。
这青年强的可怕。
什么时候岷县这穷山恶水之地,竟然出现了如此人物。
黑铠男子眼睛眯了眯,看见战立不动的吴柳,打起十二分精神,双目精光爆闪。
“啊哈”爆喝一声。
闪身向前,手脚左右交替,来回交叉,左切右斩,声势惊人。
“哼”吴柳见状冷哼一声。
持剑侧身,右脚在前,左脚在后轻点,运足一股内力,右手握柄,剑身往来者方向,上下左右来回拔击,挥出几道剑花残影。
黑铠男子见状连忙变招,左右闪击避开攻击,步幅混乱,狼狈不堪。
“喝啊”吴柳见状,脚下变换动作,一个潇洒的转身,转动的身体带动持剑右手往前顺势挥击,斩出一道寒光剑气。
“唰”
黑铠男子目露惊骇,运足全身内力强硬格挡寒光剑气。
“蹦”
“啊”黑铠男子往后快速倒飞出去,但是发颤的手臂依旧死死的握住手中的剑。
“大人!”众甲士惊呼,眼神死死盯着那青年,攥紧手中劲弩,准备随时发射。
“呃呃”黑铠男子挣扎着,想努力立起身来。
“如果你选择躺下装死的话,也许我会考虑饶你一命。”吴柳幽幽的说道。
“咳咳,本将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黑铠男子用剑插入地面作支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看向吴柳。
“况且,主动权任就掌握在我的手中。”黑铠男子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快快快,跟上,跟上。”
一阵急促整齐的脚步声传来,街边两头的出现了更多的甲士。
队伍中有许多人手握火把,一时间将街道映得红彤彤的。
“咔嚓,咔嚓”
街头两边甲士举盾,前持戈,后上弩,排成方阵进攻阵营。
“呼吼”一众甲士齐声壮威。
霎时间整个街道充满了肃杀之气。
“现在我来给你两个选择,跪着生,还是站着死,选吧!”黑铠男子用力站直了身体,阴毒的看着吴柳。
“有时候后悔,本就是一种无法偿还的代价。”吴柳面容平静如水,带着冰冷的语气说道。
“很好!”黑铠男子眼神微眯,随后缓缓抬起了左手。
“啾”
一声巨大刺耳的声音传来。
众人皆望。
城口方向的天空,从下往上,快速的闪过一道细微的火光。
那火光飞到了一定高度。
“嘣”
夜晚的天空突然爆发出一朵绚丽的火花。
“不好”众人皆惊,除了吴柳。
观望暮色的夜。
今晚的两轮明月显得格外明亮。
与此同时。
云梦山角。
“唰唰唰”一道身着黑白墨袍的身影快速的在林中飞跃。
那人身轻如燕,踏叶飞花,武功甚是不俗。
云梦山小院凉亭处。
溪流与松风,静夜相飕飗。
凉亭中挂着两串灯笼,灯光忽明忽暗。
王诩一身青色素袍,席坐在亭中,端详着一盘围棋。
只见王诩皱眉抚须,手执白子,立于棋盘之上,许久没有落子。
“先生为何举棋不定。”身后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在等你”王诩淡淡的回道。
“嗯,久别重逢,定要陪先生好好下上一把。”
“坐吧!”
来者拱手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