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照在清梦居的小院鱼池,那结冰的水面缓缓融化。
清梦居内,云皓然横抱着那抹荼白色身影从门口飘了出去,而后轻轻一跃就到了屋顶之上。
蓝花楹一瞬间感觉天旋地转,下一刻再扭头便看到寒烟城的屋宇建筑在自己的视线之下,一眼望去厚厚的积雪将屋顶和大地全部铺上了一层白毯,他带着她在屋顶之上飞跃,他的脚尖时不时的点在屋顶的瓦片之上,然后借力一跃到了对面街道的屋顶之上。
看着下方的景物在自己眼前穿梭,宛如记忆中的时光在流走,她想起当年自己离去的前一夜,云皓然也带她飞跃游历了一遍整个山庄,那一夜的记忆,让她珍视留恋至今......
今日也算是美梦重现了,即便是为了这一刻的喜悦和满足,吃什么苦头都是值得的。若万幸上天还能赐予自己与云皓然一个将来,那即便由付出任何代价,哪怕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她也甘之如饴!
两抹身影落在了寒烟城内最高的一处塔楼之巅,他搂着她的肩,两人并排站立在楼顶的瓦片之上,此处可以俯瞰到整个寒烟的全貌,目之所及繁华至极!
蓝花楹轻功不行,也从未到过这么高的地方,原来诗中描述的‘一览众山小’是这种感觉?仿佛江山万里尽收眼底,既雄伟壮观又震撼人心,也难怪有那么多的人都向往九五之尊的高位,想必坐在帝王之位上的感觉,定然是同这般感觉相似的。
只是大多数人都只看见那个位置的尊荣,却无人知道坐上那个位置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和重担,随时随地都需要紧绷心弦,万不可行差踏错半步,以及那高处不胜寒的寂寥......
思绪至此蓝花楹微微蹙眉,蓝月国的江山由父皇和皇兄扛着,自己非但没有帮忙,反而还在拉他们的后腿,自己这蓝月公主当得实在惭愧。
“夕遥觉得这寒烟城好看吗?”
看着这满目的建筑和雪白之色,云皓然眼里流露出的如火光芒是蓝花楹平日里不曾见到过的。
蓝花楹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扯下了自己的面纱,口吻极其平和的反问:“云皓然,你想要这风祁国的江山吗?”
她想起之前云可悠说起的关于云皓然心怀天下的言论,她虽然也猜到他的目标,但她不曾真正在意过,也不曾亲口过问他的雄心壮志,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问了。
“是,夕遥应该早就知道才对。”
云皓然答得干脆,他之前虽然不曾明说,但是自己暗示过她,她应该能猜到的。
“未曾亲耳听到从你口中说出这话,我终是有些不确定。”
她自然是不意外的,只是验证了原本的猜想而已。
“只有站到最高的位置,才能彻底摆脱他人的控制和拿捏,才能随心随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云皓然想起了曾经最灰暗的那段岁月:若是不能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何对得起母后和自己曾经遭受的那一场灾难?自己要如何为母后的死报仇雪恨?
还有夕遥,如何才能让她堂堂正正的站在自己身边?就算不为一己私心,自己那三位皇弟哪一位是能堪大任?能担起风祁国的江山重责之人?于公于私,那个位置自己势在必得!
“云皓然,你比我更清楚,争夺皇权的那条路并不好走,想要得到任何东西,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后的结果没有人能预料……”
蓝花楹知道他说的想要守护之人是自己,可是他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她却不清楚。
云皓然听出她的担心,他扶着她坐到金黄色的瓦片上:“夕遥无需担心,所有的一切都有我,我自会谋划好所有事情,你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就行。”
“我会努力留在你的身边。”
不想前路,不顾后果,尽自己最大努力,能拖上多久,就陪你多久……
他扭头看了身边之人一眼,打趣她的用词不当:“留在我身边这样的事情,还需要‘努力’吗?”
“自然是需要努力的,我今后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蓝花楹眼含深意的看向他:我若是不够努力,哪里留得住?
“我之前听秋伊凡说过,你幼年时和你的母后曾遭人陷害,我也从未听你提起过她,不知道你母后现在还好吗?”
她之所以问起这个问题,倒不是因为好奇,只是想要更多的了解他的心情和处境。
云皓然愣了好一会儿,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忽然问起这事,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如实作答:“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在我回宫之前就已经被人害死了。”
“为她报仇也是你执着于皇位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蓝花楹也没有追问其中细节,对于云皓然那些伤痛和不想提及的事情,她并不想揭他伤疤,那些细节自己知道或者是不知道并没有什么区别。
云皓然偏过头来,轻柔的声音消散在风中:“是,所以夕遥能理解我的对吗?”
蓝花楹看着他笑了笑:“我的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我若是不理解你,依照我原本的原则和底线,如何能做出如今这样的让步?
寒风吹起两人的衣摆,两色衣襟相互抚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