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轩窗明月照西楼
听雨轩,江可柠站在阁楼向帝都望去,“小姐,该吃饭了。”
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姑娘站在柳依身后,低声说道。
江可柠似乎没听到小紫,依旧望着东边,一直望着,“小姐,小姐,该吃饭了”小紫又叫了一遍。
“啊,什么”,江可柠被拉回来,看到身后的小紫不知怎么了,痴痴的看着小紫。
“小姐你啊,怕是被那个什么希直先生勾了魂。”
“勾魂是??”柳依看着小紫,“我,,你在拿我打趣,你个臭丫头”说着动起手来,要抓小紫,小紫反应很快啊,两人打闹起来。
“咳,咳,”
门外传来一声咳嗽声音,两人也不再打闹了,吱,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女子,一席红衣,身材高挑,凤冠霞带,长发及腰,五官精致,玲珑剔透,两手交在身前,给人的感觉就是端庄,雍容华贵。
小紫连忙停下来,行礼作揖,“见过雨墨姐姐”,女子微微点头,“小柠,你的事我不管,可那希直先生是读书的圣人,我等只是磨入流的女流之辈,况且无父无母,这谈婚论嫁讲究个门当户对,你这。。。”
“好了,好了,姐姐都说了八百回了,确实这样,若那沈言之瞧不起我们这毫无门庭之人,那便罢了,妹妹这里有数。”
还没等冷雨墨说完,江可柠就立刻过去抱住她的胳膊撒起娇来,雨墨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三人有说有笑的走出房间。 天色微凉,冷雨墨回到房间,房间归置得当,冷雨墨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想到当初,太祖进兵,兵荒马乱,太祖和陈友谅在南方打仗,生逢乱世,冷村一村子的人都死的死,逃的逃,冷雨墨那年十三岁便和家人走散,在和大家往北边逃的时候路过一府院,下起了大雨,元兵溃败,雨墨跟着逃荒的人进去,寻找吃的,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这是乱世,死人很正常,雨墨淡然的,内心毫无波澜,连脸上的灰都不擦,头发散乱。
雨声,风声,哗哗的响,雨墨在雨中漫漫的走,在一棵柳树下躲雨,没人管,也无人问津,雨墨看着雨滴下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看得出神,听到身后传来响声,声音不大,却和这雨夜的声音格格不入,她循声过去,扒开草丛,看见一个娃娃安静的看着她,不哭不闹,雨滴从小娃娃的脸边滑落,她却乐呵呵的,全然不知,全然不知。
雨墨看着她,就像看到了自己,她试图叫别人过来,可人们冷漠的让她心寒,她笑笑,不再强求那些逃难的人们。
兴许,他们失去的不只是家。雨墨回过身,看着这个婴儿,她要带着她走了,她抱起她,她咬着她的手指,她向外走去,从此浪迹天涯。。。
雨墨的脸边两行清泪落下,烛光闪烁跳动,铜镜里人影闪烁,“罢了,随她吧。”
雨墨叹着气,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又是明月照西楼,那月光散落一地,银辉萎顿,一抹余光扫在雨墨的脸颊,她的眉梢落寞,恍然间,仿佛苍老了许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亲情吧,合上窗,她靠在窗边,试图回忆些什么,所有的事情历历在目,却每一件都模糊极了。
夜里,沈言之在旅社投宿,一席读书人,一无所求,此时却心里想着江可柠,他看她的第一眼,只觉得这个姑娘美,和宫里的娘娘们不一样,她清澈的眸,长长的发丝,应了那句话,沈言之对江可柠,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痴于肉体,迷于声音,醉于深情。
他与她,乍见初欢,一相逢,金风玉露,若不是后知后觉,就失去了这样一个人,沈言之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的内心,他眼神坚毅,月光同样照在他的脸上,那棱角分明的脸,透着月光,更加凌厉。
沈言之继续向西,路过珏珏寺,有些乏了,便进去歇脚,寺里安静的可以听见树叶飘落的声音,他看着出神,想着自己不正如这落叶一般,随风漂流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深深沉沉的声音,沈言之转身,一个老和尚正静静的望着他,沈言之看着他,望着他的眼睛,深邃的像是能看透世间所有的事情,而他就这样安详,宠辱不惊。
“在下沈言之,见过珏珏寺空闻大师,路过宝地,进来歇息一下,实在叨扰大师。”沈言之彬彬有礼,深深鞠躬,十分谦逊。
珏珏寺空闻大师看着他“也罢,施主不必客气,只是施主这般执着,怕是将来逢大难,难以明哲保身啊。”
“大师知道我此行所为何事”沈言之有些惊讶,问空闻大师。
“尘中事,尘中了,施主辞去自是为了心中的疑惑,僧人说的确是另一件事。”空闻大师走近,伸手接住一片落叶。
“大师所谓何事,”沈言之不解的问道。
“天机怎可泄露,僧人只和你说,看破则处处生机,看不破,处处是困境。别的你也不用多说,现在事,随缘即可,本来事,未来心,何必劳心?一切机缘看的是你最后的抉择。”说完,空闻便转身向寺里走去。
方孝孺默然,仔细思索大师刚刚的话,嘴里捣鼓“何必劳心?何必劳心?”
方孝孺走出寺院,看看西边,看看东边,最后还是向西边走去,如是来过。
寺中,空闻大师静静盘坐,身后一个大大的禅字,末了,大师停下手中的佛珠,低声叹息,“文可评天地,也可惹火烧身,造化,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