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清无声地掉着眼泪。
应棠越看越烦躁,最后忍不住皱眉,轻声说了一句:“别哭了,你难道想发大水把他们全淹死吗?”
许知清怕他动怒,牵扯到伤口,很快闭上了嘴,眼泪都不敢流出来。
可眼泪尚且能止住,可是恐惧却如同附骨之蛆,除非打断骨头,拧断经脉,否则断然不可能摆脱。
许知清身体不断发着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实在太安静了,没有一丁点儿声音,这样极致的安静,是不祥的预兆。
很快。
周围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逐渐向他们收拢,靠近。
许知清不由得向应棠那里凑近了一些,身上冷汗浸透了衣衫。
应棠自然也听到了,他睁开眼睛,试图站起来,可是失血过多,他体内还有迷药残留,实在已经有心无力。
应棠闭了闭眼睛,大脑从来没有如此冷静过,像机器一样,开始飞速运转。
与此同时,一个阴冷的男声凭空响起。
“应少,久违了,还不打算出来吗?”
应棠掀起眼皮,淡淡地看向前方。
一个男人正缓步向前走着,他身后是一群训练有素黑衣保镖,正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向前逼近。
应棠慢慢曲起一条腿,即便陷入困境,也依旧气场不减。
“我当是谁,原来是向家的狗。”
向家,冰城的老牌贵族,家中产业遍及服装日化,香水产业更是占比极重,温眠的香水声名鹊起,自然是成为了他的威胁。
他对自己出手,想必是冲着温眠香水来的。
应棠冷笑一声。
敢觊觎温眠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下贱货色,配是不配。
向琛脸色一变,随即哼笑两声,阴恻的语调宛若毒舌一般,滑腻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果然是应家人,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大言不惭。”
应棠面容平淡,丝毫不惧。
许知清怕得要死,拼命地凑到应棠身边,汲取安全感。
向琛注意到了许知清,蓦然勾唇一笑:“呦,许家大小姐,说起来,我还真是应当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应少爷可没那么容易中我的迷药。”
许知清瞳孔紧缩,一时间所有恐惧都原地消散,她死死盯着向琛,从嗓子里挤出吼声:“是你!是你害我!!!”
她不是傻子,来历不明的东西她绝不会给应棠用,肯定是这阴险的男人使了奸计,用下作的手段陷害她,让她失了心智!
向琛笑起来,白皙文弱的面容上浮现明显不符的阴毒得意。
“一点小计谋而已,还得仰赖许小姐的配合。”
许知清怒火攻心,爬起来就要往他那里冲过去,恨不得当场扒了他的皮,再抽了筋,喝了血。
应棠淡声呵斥:“许知清,冷静。”
许知清脚步一顿,死死咬着牙,回到应棠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
向琛摇摇头,双手鼓起掌来:“许小姐一往情深,真是令我敬佩啊。”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应少爷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了。”
应棠眼神一顿。
许知清眼圈一红,看了应棠一眼,死死咬着唇,不说话。
向琛步子慢悠悠的,他对眼前的形势已经势在必得,反倒不急于一时了。
比起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他更想看到应棠失控发怒的模样,肯定会十分有趣。
向琛忽而感叹一般说道:“那位温眠小姐,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不仅调香技术令人望尘莫及,就连那长相也是……”
应棠突然出声,语调不似以往的平静,反而压抑着极冷的郁气。
“再提她的名字,我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许知清失神地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里像被豁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涌出来,疼得她微微曲起了身子。
原来,他也会为了别人撕开淡漠的表象,露出如此攻击性的一面。
向琛眉眼阴狠,却做出一个退步的手势:“好好好,我不提她。”
“我只是没想到啊,堂堂应大少爷,尊贵如此,居然还是个痴情种子,也不知道温小姐还有没有机会知晓这感天动地的一片真心。”
应棠压着眉眼,语气不耐:“要做什么就做,别说那么多废话。”
向琛点头:“照这么看,她肯定是不知道了,应棠少爷果真心胸宽广,一片真情憋着不讲,为她付出不求回报。”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阴郁起来:“对那些低贱的平民也是如此,为他们谋出路,不惜与贵族撕破脸,使自己落入如此境地,真是可叹可敬啊。”
“只可惜,你如今死到临头了,那些受你恩惠的人,他们又在哪里?他们救不了你,不会伸出援手,甚至不会记得你,你只能一个人孤独地面对死亡,可悲可笑啊。”
向琛旁若无人地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
应棠被他吵得,脸色又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