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南诚惶诚恐的来到神仙洞前树林里,听见树上的喜鹊在“吱,吱。”乱叫。正要抬头看去,兰云冬已经闪了出来:“是亚南同志吗?”
亚南仔细打量着兰云冬,见他虽然一身商人打扮,眉宇间却露出一股英气,两只眼睛放出犀利的光芒,仿佛直插人的心底,看人一眼就叫人觉得发慌。亚南赶忙举手敬礼:“报告特派员,我是新战士亚南!”
兰云冬亲切的握了握亚南的手,说:“把你在朱无畏家看到的情况原原本本的给我说说吧。”
亚南看到兰云冬和蔼可亲,不再拘束了。就把他在朱宅看到的情况详详细细的又说了一遍。为了证实情报的准确性,他又强调说:“特派员,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从我姐嘴里也证实了这事是真的。有半点差错的话,你怎么我都行。”
兰云冬关切的问:“你看到这些情况,他们怀疑你没有?”
亚南:“绝对没有!他们谁也不会想到我参加了游击队。那大宝还留我吃饭呢,我怕耽误事,就没有在那吃。”
兰云冬安慰的说:“你任务完成得很好,这个情报很重要。”
亚南兴奋地:“特派员,咱可不能错过机会啊!十几杆枪呢。”
兰云冬想了想说:“很好,你现在赶快回去吧!”
亚南:“回哪里?”
兰云冬:“回到船上去,这事千万不能让你阿爹知道。”
亚南:“我知道。”
兰云冬:“你随便编个理由,让你阿爹离开。我让毕队长化妆成你阿爹,和你一起行动。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到时候你们配合行动就行了。”
亚南兴奋地:“那好,我先去了。”
兰云冬:“去吧,千万要小心!”
亚南答应一声走了,兰云冬在林中来回踱步,他在深思着每一个细节……
山小艳从外面回来,在景薰第大门口迎头碰上山前岭。山前岭见山小艳一个人回来,问道:“阿艳,你不是带阿冬到飞云镇分号去了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山小艳遮掩的:“阿冬很喜欢飞云镇的分号,正好这两天那里忙,缺少人手。阿冬想在那里待一天,怕你挂念,就让我回来说一声,他明天就回来的。”
山前岭:“分号生意好么?”
山小艳:“蛮好的,阿冬感到新鲜,想在那熟悉熟悉。”
山前岭想了想又问道:“你给那里的掌柜交代了吗?叫他照顾好阿冬。”
山小艳:“交代了,他们会照顾阿冬的。”
山前岭放下心来正要进景薰第大门,远处传来了脚踏车铃声,邮差来到门口。邮差看到山前岭赶忙下车:“山老板,有你的信。”
山小艳赶忙上前接信,看了一眼递给山前岭:“是华南公司来的,怕又是生意上的急事,您看看吧!”
山前岭接过信,看了一眼,向邮差道了声谢,转身向铺面里走去。
山小艳陪山前岭来到卧室,倒上茶,又帮山前岭点上烟,坐在一旁。 山前岭拆开手中的天蓝色信封,抽出信笺,只见上面写着:
景薰第山老板惠览:
敞公司在“宾客聚”旅馆,洽谈合股经营兰江商场一事。久闻贵号盛名,盼能光临。有关股份等要事,当面协商。
华南公司唐明鞠躬
三月十日
山前岭看完,满脸疑虑地:“我和这家公司平时并无来往,怎么……”
山小艳没有耐心:“爸爸你好好看吧!什么时候走,给我打个招呼。”说完也不等山前岭回答就回自己屋里去了。山小艳出门后,山前岭又拿起信来,仔细观看。忽然,他从信中发现了什么。他觉得信中有的字迹,深浅不一。
他把信中深色的字抄了下来,拿出一把刀撬开床头柜上的小木板,取出一个小本本。他经过反复拼接组合,终于得出下面一封短信:
十三日在兰江宾馆,有要事面谈。
盼 唐
山前岭看到盼唐两个字,心里一阵惊喜。他又看了一遍信中的内容,仔细核对了一遍,就划了一根火柴,把信烧掉。纸条燃烧,升起一缕青烟,山前岭脸上露出无限喜悦的表情。
飞云江水打着浪花奔腾流淌,江面上船只往来如织,码头上也显得分外繁忙。一只乌篷船停在岸边,随着波浪起伏上下摇动。亚南从船舱中走到船头,向远处眺望。船尾上坐一抽旱烟袋的老汉。仔细端详才看清他就是化了装的毕三。亚南走了过来:“队长!怎么还不来呢?”
毕三:“嗯?”
亚南赶忙改口:“阿爹……”
毕三:“沉住气,不要急。”
亚南:“官家的人比狐狸还精哩,当心别让他们咬咱一口。”
毕三:“别害怕。他们精,咱们也不是傻瓜!特派员早就布置好了,狐狸再掉进网里也跑不出来!”
“吱—吱—”的小推车声传了过来,毕三和亚南朝码头上看去,只见一辆小车“嘎”的一声停在码头上。
两个化了装的大兵,一个戴顶礼帽,身穿青色短装;一个头戴瓜皮小帽,也是穿藏青色短褂。
亚南认出了是上次来定船的两个大兵,对毕三说:“就是这两个人,来了。”
毕三:“好,准备迎接。”
亚南把跳板推出,两人走过跳板来到船上,先在舱里检查了一遍,看看没什么情况,到毕三和亚南两人面前。戴礼帽的盯着亚南:“喂,小家伙,这老汉是你阿爹吗?”
亚南翻翻眼,不高兴地:“问的多新鲜!啥事都能假,这阿爹能假吗?”
两个人不由得笑起来:“哈、哈、哈!”
瓜皮帽世故地:“老汉,好好给我们撑船。这趟差事完了之后船钱照给,老爷子高兴了,说不定还会多给赏钱!”
毕三不作声,只顾抽烟。灰礼帽:“老头,你可要放明白些,这趟是军差,比不得你平日里撑船,高兴了就干,不高兴就不干。”
毕三抽了一口烟:“昨天听孩子说是军差,我怕出差错才跟着哩。要不是这原因,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呢!”
瓜皮帽笑道:“好,好,这才是明白人。这趟差事结束,船钱不少给,干好了还会有赏钱。比做别的营生强多了。”
毕三:“赏不赏的倒不想。”
亚南:“阿爹只盼着不出差错就好。”
瓜皮帽得意地:“保险出不了差错的。我们这四个弟兄都上船,还怕保护不了你们?你们就放心吧!”
毕三敲敲烟锅:“有老总们跟着,我家这船就牢靠了!赶早不赶晚,快装货吧。”
灰礼帽:“好,装货,装货。装船喽!”
小车上的油布被掀开,小车两旁有两只灰色箱子卸了下来,慢慢地抬上了船。
亚南估量着两只箱子的长度,不觉高兴起来。他向毕三看去,毕三也在注视着箱子,两人交换着眼色都很兴奋。
毕三:“亚南,试试篷绳拉着怎么样?今天顺风,是要用篷的。”
亚南明白,这是毕三要他发信号,告诉远处瞭望的人。他快步跑到桅杆下面,把篷拉了起来灌满风,如此反复两次。
不远处的江湾岔口处,水面平静。一棵歪脖子树下,一个钓鱼人头戴竹笠,在江边垂钓,他不时地向乌篷船方向注视着。仔细看去,这是化了妆的贾来。
贾来看见乌篷船上的篷帆,反复起落两次,从容不迫地收拾好渔具,快步离去……
乌篷船上,亚南望见远处的钓鱼人已离去,放心地走过来对毕三说:“阿爹,篷拉着挺顺当的。没有啥毛病,保准好用。”
毕三点点头:“好吧,起锚,准备开船!”
亚南答应着来到船头,收起跳板,起了锚。大喊了一声:“开船喽!”
船头冲击水波顺流而下,篷帆升起,真有点‘大将军八面威风’的味道。毕三稳稳把住舵柄,亚南拿篙站立船头,这个渔家子弟第一次感到了自己是如此的威风凛凛!
乌篷船渐入中流,瓜皮帽和灰礼帽走进船舱中,俩人松了口气。瓜皮帽:“没事了,玩吧。”
灰礼帽掏出纸牌:“来,咱们玩牌。”四个人聚在一起玩起了推牌九……
乌篷船渐渐远去,渐渐地被晨雾吞没。曲术还在码头上向江中远看,想到四个大兵此一去凶多吉少,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油然而生。想起来定船时还问那两个大兵家里有没有什么事情要交代,那两个大兵还不解其意,也许他俩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曲术想到此处不由得摇头叹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发什么感慨?”身后传来问话。便衣打扮的朱无畏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码头。
曲术慌乱地:“参谋长……”
朱无畏:“慈不带兵,懂吗?”
曲术:“懂……”
朱无畏:“能不能逃脱此劫,就看他们每个人的造化了……”
曲术:“他们人少,很难……”
朱无畏:“毕竟是咱们特务队的人,如果出了事……每人家里发抚恤金一百块大洋。”
曲术感动地:“我亲自送去,参谋长放心。”
朱无畏朝远处望了望转身离去,乌篷船渐渐消失在江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