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营住处,黑文女和菊枫向白灵芝汇报了了解到的情况以后,黑文女又问白灵芝:“你这次和来佩尘一路观察那兰云冬,还有那个时势报的记者菲菲,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没有?”
白灵芝:“这次他跟着那个菲菲做西药生意,还带了一帮人护送,我断定,这个女人不是个一般的记者,更不像个一般的生意人。”
黑文女:“要说是敌人故意设的圈套想诱惑我们上当的话,那小黄蜂为什么会劫那批货呢?”
白灵芝:“我也为这个问题纳闷,又不便问小黄蜂。不过从现场看,很可能是敌人之间的矛盾。”
黑文女:“表面上看似生意场上的争斗,实际上可能有更深层次上的矛盾。那兰云冬怎么给卷进去了呢?”
白灵芝:“这正是我感到疑点最大的地方。他不但卷了进去,跟那个来历不明的菲菲押运货物,还帮她打小黄蜂。在危难之中又冒死救了那菲菲。从这些情况来看,又不像是无缘无故卷进来的。我当时就怀疑他和菲菲是一起预谋的,只是没有想到被小黄蜂打乱了计划。”
黑文女:“你是说,他被俘叛变?”
白灵芝:“我也真不愿意这么想。可眼下情况这么复杂,很多事情无法解释。我们不得不多想一些,甚至往最坏处着想,我们受的损失太大了。”
黑文女:“我们得想法正面接触一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赶快联系上;要是叛徒,立即除掉,否则,太危险了。”
白灵芝想了想说:“这次,我们好好计划一下,给他来个正面接触一针见血……”
景薰第后院书房内,山前岭在一张宽大的书桌上摊开宣纸,兴趣所在奋笔疾书。宣纸上出现了苍劲有力的草体字: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则万物将自化。
山前岭放下笔,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细细的品位着着几行字。兰云冬走了进来,看到那幅字,连声赞叹:“老板好功底!”
山前岭看到兰云冬进来,赶忙让座,问道:“阿冬,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还顺利吧?”
兰云冬有点丧气的说:“早上就回来了,你不在,还没有顾上给你说呢。”
山前岭:“坐下慢慢说,看你这脸色,是不是不太顺利?”
兰云冬:“货给人劫了。”
山前岭大吃一惊:“在哪地方?”
兰云冬:“在姊妹渡口,刚一上岸,就被人劫了。”
山前岭:“什么人劫的?”
兰云冬:“一帮来历不明的人,菲菲小姐的关防他们都不理。”
“哦,来历不明的人敢劫货,关防都不理?”山前岭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们不是带的有人吗?菲菲会让他们劫?”
兰云冬:“菲菲当然不会让人劫。两下打了一阵子,那帮子人吃了亏,本来是劫不走的。后来,突然冒出了一帮便衣,为首的好像是一个女的,枪法极准,弹弹咬人,还带着机枪,菲菲带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山前岭紧锁双眉,问道:“你看准了?真是个女的?”
兰云冬:“她蒙着脸,看不清楚。但从那打扮和身材判断,像是一个女的。”
山前岭若有所思,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又问道:“你们是怎么脱身的?”
兰云冬:“我们藏身的地方是一个死角,在机枪扫射那边的时候,我拉着菲菲滚下山沟,从江边脱险的。”
山前岭笑了,盯着兰云冬,说:“这么说,是你救了菲菲?”
兰云冬:“我也是急中生智,不得已而为之。再说,老板把我交给她,她是老板生意上的朋友,扔下她,回来怎么向老板交待啊?!”
山前岭狡黠的一笑,他从兰云冬的话里已听出了试探之意,随口应道:“对,生意上的朋友,朋友。”
兰云冬:“第一次趟生意就办砸了,真有点对不住老板。”
山前岭:“虽然丢了货,可你救了菲菲,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再说,菲菲都看到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救了她,她肯定不会再怪你的。她是货主,我们景薰第只是代她做这趟生意,只要她不怪你,我自然不会怪你的。”
兰云冬看山前岭的话说得很明白,也很轻松,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不好再问,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山前岭又给兰云冬倒上茶,又问:“菲菲认出是个女的劫货吗?”
兰云冬想了想:“我只是判断,她肯定没认出来的。”
山前岭:“现场还出现别的人没有?我是说,除了这一伙,还有别的可疑人没有?”
兰云冬脑海中闪现出村姑的形象,但是他不想说出来,何况他也弄不清楚村姑到底是什么人,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村姑真的是游击队的人,那就更不能露出来。兰云冬沉思了一下,肯定的说:“再没有了。”
山前岭:“你们事先就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吗?”
兰云冬:“对了,渡口肯定早被他们控制了,那些挑夫,都是他们的人化装的。”
山前岭没有再问什么,说:“你以后要小心一点,世事难料啊!”
兰云冬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山前岭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几步,寓意深长的说:“通过这趟生意,你和菲菲熟悉了;你又救了她,那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要互相了解呀!”
兰云冬已听出了山前岭话中的弦外之音,点点头,说:“是要好好了解了解的。”
朱无畏办公室在朱宅的前院。这是一座在江南古城中常见的旧式大院。院里砌起的三道墙,把前后院隔成了三进。天井里摆满了名贵花草,暗香散在傍晚温暖的空气里,轻轻地浮动着。
朱无畏站在天井里,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解开脖子上的衣扣,想让习习的微风吹吹他那微微有点发胀的脑壳。天井右边的大拐角镜里,立刻影出一个扠腰、满脸的骄逸自信、挺胸扛肚的人影。呼吸着晚风中醉人的花香,一种雅兴涌上心头,他轻轻地哼起了带有深闺风情的小调:
春风轻吹逗窗纱,
雁儿排空影欲斜;
今夜心烦应多梦,
不知轻吹到谁家……
天井那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拐角镜里立即出现了一个苗条少女的身影。朱无畏见是菲菲来了,赶忙转身问道:“菲菲回来了?”
菲菲丧气的应了一声:“回来了,干姐夫好雅兴!”
朱无畏:“进屋说话。”
两人来到屋内,坐在两张太师椅上。见菲菲一脸的不高兴,朱无畏预料到事情不顺利,他故意不说话。
一张黑漆八仙桌上,放着老式的美国造留声机。随着轮盘的转动,一个女歌星娇滴滴的声音在室内飘荡。朱无畏脚下的高筒马靴随着女歌星的音节轻轻地磕动着。由于心里有事,他并没有心思听歌,悄悄的观察着菲菲的脸色。
菲菲伸手拿掉了留声机的唱头,不满的说:“我的货让人劫了!”
朱无畏以为不顺利,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也大吃一惊:“在什么地方?”
菲菲:“在姊妹渡口。”
朱无畏:“什么人干的?”
菲菲:“一帮身份不明的人,他们自称是游击队……”
“游击队?”朱无畏怀疑的说,“打散的游击队躲藏都来不及,这时候还敢公开出来劫货?”
菲菲:“我也有点怀疑,他们流里流气的,有点像兵油子。”
朱无畏:“你带的人呢?不都是从教导团挑出来的兵吗?他们没有动手吗?”
菲菲:“这帮人很厉害,还带有机枪,我带的人都是短武器,全殉国了。”
朱无畏突然问道:“那兰云冬不是跟你在一块吗?他反应如何?”
菲菲:“幸亏这次带着他,那兰云冬倒是真心帮我,干掉了几个劫匪,要不是他,我还真脱不了身呢。”
朱无畏笑了:“从兰云冬的行动,也可以判断劫货的这帮之人绝不是游击队。”,
菲菲:“哦,兰云冬怎么会知道是不是游击队?”
朱无畏:“那兰云冬正在寻找游击队,如果真是游击队的话,他还会帮你吗?他会不跟这些人一起跑了?”
菲菲:“也有道理,不过,他怎么能判断出那些人不是游击队呢?”
朱无畏:“狼和狗看着差不多,但是那能一样吗?那兰云冬天天和他们的人混,光是身上那股气味也能闻出来。”
菲菲听得出朱无畏像是在骂她,但是此时她已无心还击,问道:“那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朱无畏在屋里踱了两圈,说:“根据你说的情况,有可能是小黄蜂干的……”
菲菲惊疑地问:“小黄蜂?小黄蜂是什么人?”
朱无畏:“达一江的老婆,一个母夜叉。”
菲菲:“她为什么会干这种事?”
朱无畏:“上次达一江走私西药,被特务队查获,我想这次一定是达一江知道了咱们这件事,和她串通一气报复的。”
菲菲吃惊的问道:“这么说那些兵都是你们保安团的?”
朱无畏:“肯定不是,保安团的兵有什麽活动我都会知道。小黄蜂这一段不在家,不知道她在哪里弄的人。”
菲菲:“现在无凭无据的她也不会承认;张扬出去达一江反咬一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