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无畏从远处走来,听到喊叫朝丘引望了望,若有所思。朱无畏朝曲术招招手,曲术赶忙跑过来,立正敬礼。
朱无畏朝丘引指了指:“身体那么单薄,人又小,你抓他干什么?”
曲术:“村里年轻人都躲出去了,凑不够数连长会揍人的。这小子是个学生,辍学在家给他老爹抓药,被我们抓来了,好歹顶个数。”
朱无畏感兴趣的:“学生?真的?”
曲术:“是的,喝过几天墨水。”
朱无畏来到丘引跟前上下打量一番,突然来了主意:“我可以放你,还可以给你钱,让你给你阿爸治病。”
丘引惊疑地看着朱无畏,不敢相信……
朱无畏:“条件很简单,你领钱的时候,只要在这上面签个字就行了。”
丘引瞪大了眼睛看着朱无畏,朱无畏掏出一个卡片让丘引看。这是一张“行辕人员活动经费领取卡”,尽管丘引还不明白行辕是干什么的,但是看到那张“行辕人员活动经费领取卡”,他本能的感到犹豫不决……
朱无畏看到曲术犹豫,收起卡片,转身就走:“那我就爱莫能助,对不起了!”
曲术见状,又捣了丘引一枪托,大吼一声:“走!”
丘引无可奈何地:“……我签,……”
朱无畏:“松绑。”
曲术给丘引解开绳子,丘引从朱无畏手中接过笔,颤抖着在卡片上签字……
卧房内丘引再也无法入睡,干脆下床,又点上一支烟。丘引在房里来回渡步,屋内烟雾缭绕……
丘引叹了口气:“我真是骑在老虎背上……,可是没有武松的本事啊……”
老父亲的病还没有好,丘引就被曲术带到了特工站内。丘引颤颤惊惊的在门外等着,曲术进去向朱无畏报告。朱无畏:“那个人带来没有?”
曲术:“带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朱无畏:“他阿爸的病好了吗?”
曲术:“好了,他小子推三推四的不愿来,我硬给他带来了。”
朱无畏:“现在用着他了,叫他进来。”
曲术:“好,我叫他。”
曲术转身出去,不一会,丘引被带了进来。
朱无畏:“我这次给你派个差使,听说景薰第山老板对你有恩,你去投靠他,当个伙计。”
丘引:“哦……,不知道山老板会不会要我。”
朱无畏:“他这会正缺人手,一定会要的。”
丘引:“那,让我去是……”
朱无畏:“山老板和达一江交往甚密,你盯着他们都做些什么。会有人随时和你联络……”
丘引大惊:“席司令不是你们自己的人吗?”
朱无畏不满地:“应该说都是我们自己的人。自己人怎么了?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必须明白:干我们这一行的心里只能有党国的利益,没有什么自己人不自己人的。即便是你阿爸,只要影响了党国的利益,你得照样去办他。明白吧?”
丘引浑身一阵颤抖:“明,明白……”
按照朱无畏的周密安排,丘引带了点土特产来到景薰第拜谢山前岭。再次见面,丘引毕恭毕敬的给山前岭鞠了个躬:“山老板,还认识我吗?”
山前岭仔细打量了一下丘引,很快就认出来对方:“哦,你是阿引,你阿爸的病好了吗?”
丘引:“感谢山老板惦念,已经好多了。”
山前岭:“你还在念书吗?”
丘引:“我小学已经毕业了。阿爸说小户人家能写写算算就行了,读书再多,也逃不过一个穷字。”
山前岭:“那你下一步打算该怎么办呢?”
丘引不好意思的说:“我想跟着山老板,鞍前马后跑跑。”
山前岭想了想:“好,你小小年纪就知道为父尽孝,真是‘家贫出孝子’啊!就冲这一点,我收下你了。”
恩,莫大于知己。丘引鼻子一酸,热泪夺眶而出,心里想到:“没想到山老板会如此体谅我的家庭,他对我家有恩情啊……,我来欺骗他,天地不容啊……”
丘引“扑通”一声给山前岭跪下了……
丘引卧房内掩面抽泣了一阵子,忍不住又点上一只烟,抽了一口,自言自语的:“做人没有良心,猪狗不如!……不管这党那派,凡成事的人,都讲修身、治家、平天下……”
丘引站起身,又抽了一口烟,使劲的把烟头甩掉:“妈的,达一江、兰云冬算个鸟!叫我盯,我就盯!你朱无畏就是把刀架在脖子上,老子也不害掌柜的!暗室欺心,神目如电!”
侧门“吱”地响了一下,又响起脚步声。丘引知道是小三子回来了,他赶紧熄灭了灯。
黑暗中,丘引还在思忖着,好一个一个难熬的不眠之夜……
保安团的操场上,达一江身穿单衫,手中一把大刀耍得飞快,几个马弁在一旁拍手叫好。一马弁赞叹的说:“瞧,司令这刀法真绝!”
另一马弁:“听说是夫人教的,武当真传。”
马弁:“瞎说,听说过武当剑,没听说过武当刀。”
“你知道什么?刀剑一路。”几个人正议论着,二杆带着一个生意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这个生意人模样的来客是恒源号的大伙计。大伙计老远就喊:“司令好身手!”
达一江收住刀,把大伙计让到木凳上坐下:“你这么早过来,一定是那批货出手了。”
大伙计笑笑:“司令猜得真对,我就是来送货款的。”
达一江接过单子看了一眼,失望的:“就这么点红利?还不够弟兄们摩鞋底的!”
大伙计:“这种大路货红利低,司令以后要吃进点紧俏货,才能一本万利啊!”
达一江:“紧俏货现在可不好弄,上面查的严了,很多路子都断了。”
大伙计:“司令说笑话,怕是紧俏货不给敝号做吧?”
达一江:“哪里话?我们是什么交情?”
大伙计诡秘的一笑:“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不瞒司令了。敝号刚吃进一批西药,听说就是朱参谋长用亲戚的名义做的。他有办法,司令会没有办法?你这是糊弄我玩的吧?”
达一江一听急了,赶忙追问:“他真在你们那走西药?”
大伙计看达一江的表情,自知失言,赶忙圆场:“戏言,戏言!”大伙计怕达一江再问什么,赶忙告辞。达一江看着大伙计那欲盖弥彰的样子,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送走大伙计,达一江叫住二杆,悄声说:“骑我的马,立刻去正家寨,把这个情况告诉夫人。他妈的,上次他截老子的货,没想到他也走私违禁品,老子这次叫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二杆气愤的说:“没想到他这次会犯到老子手里,我一定要报这一枪之仇!”
达一江:“叫夫人好好安排一下,不能露了马脚。”
“明白。”二杆答应一声跑了。
山前岭带着兰云冬来到码头边的香泉居小茶馆,茶房客气的迎接:“山老板,您里面请。”
茶房把山前岭让到一个清静的地方,沏上茶,摆好果盘,客气地说:“您慢用。”
山前岭:“你先忙着,我有事再招呼你。”
“好咧!”茶房答应一声离去。
喝了两口茶,山前岭歉意地说:“阿冬,你刚来,就让你去做这趟生意,真不好意思。”
兰云冬:“那里话,蒙山老板相救,尚无报答,做这点事情是应该的。只是怕做不好,有负山老板的一片苦心。”
山前岭:“这是咱替一个客商出手的一批货,你只代表咱景薰第随货同行,货主跟着,一切听她的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要问。”
兰云冬有点不解的问:“出手货物都要帮人送吗?”
山前岭:“这是生意场上的规矩,分本地交货和异地交货。本地交货价格低得多;异地交货,就是按买方指定的地方交货,路上难走一点,要保证把货送到,货到付款。当然,价格要高得多。对方要求异地交货,我们只有送货了。”
兰云冬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说:“这么说是怕路上不好走了。”
山前岭坦率的说:“是这么个意思。不过你不要担心,货主很有点来头,她会有办法的。”
兰云冬:“哦,原来是这样……”
山前岭欲言又止地:“其实……”
兰云冬:“山老板尽管直言。”
山前岭:“其实你对这一带并不熟悉,阿三和阿引比你更合适,只是货主坚持要你去……”
兰云冬看着山前岭,若有所思:“山老板明显的在向我传递某种信号,看来他有难言之隐,这不是一趟普通的生意……”
山前岭看到兰云冬迟疑,问道:“有难处吗?”
兰云冬:“老板放心,相信我会应付得了。”
山前岭像长者嘱咐孩子一样,说:“眼下不太平。情况复杂,凡事要多想想,早去早回……”
兰云冬从山前岭那深邃的目光中读懂了一切,使劲的点点头。
江边码头上,两只乌篷船静静地停在那里。菲菲一身短打,收拾得干净利索,在岸边东张西望,焦急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