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这半年都没怎么出门的原因除了眼睛跟张玥的叮嘱，还有通缉令。
当时黑瞎子和民警们一起下井， 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其他现场的人都死于非命。
霍仙姑的丈夫非常唯物，对这种东西嗤之以鼻，最后这些民警的身亡被归罪于黑瞎子的身上。
黑瞎子需要自己承受这个后果，眼睛、还有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陈皮阿四自己身上都背了十几张通缉令，在他看来这个东西可能没什么，所以他不会管。
而霍仙姑作为红色家属也很为难，她不太好违背本就厌烦这一行的丈夫的意思去帮外人。
于是这个事只有“陪同霍老太太见人”又“从小住在军区大院”的解雨辰能帮得上忙。
通缉令并没有这么容易解决，黑瞎子也被吊销了身份证，成了个黑户。
霍仙姑之后查到了那十三个人的来历，是辽边过来的伐木工，这具女尸，是在小兴安岭的一个沼泽里挖出来的。
女尸当时就这么直立的沉在沼泽里，头发非常长，在沼泽里挖一种水草的时候，发现这水草的根和这些头发都缠在一起了。
把尸体挖上来之后，他们剪掉了尸体的头发，然后把尸体身上的金饰全部拿走了。
当天晚上，这十三个人的眼睛都出现了问题，他们开始看不清东西，就好像眼睛面前糊了一层水一样。所有人都感觉到潮湿。
去医院看，就看到他们是视网膜上覆盖了一层奇怪的污迹。
后来拿去化验，他们发现，那种斑块竟然是一种水生苔藓在视网膜上附着，竟然是有活性的，还在瞳孔周围不停的生长。
那个神婆据说有点神通，听到事情的本末后，就掐指一算，要把这具尸体送到北京一个地方的一口井里才能平息这场事端。
神婆的徒弟已经被找到，大部分信息都是他提供的。后来也证实，在天台被烧死的那具尸体，就是那个神婆。
事情就这样草草结束，那栋大楼也被封禁了。
有时候一味的探寻真相是没有意义的。
头戴兜帽的张启灵一脸冷淡地靠在张玥身上，两人正坐在火车上往家赶。
事情是这样的。
黑瞎子一个人出去夹喇嘛了。
张玥拿着黑瞎子新买的电话，接了上面备注“老东家”的电话。
“喂？”
对面的人呼吸一滞，然后轻轻吐了口气。“我是陈皮，你果然在瞎子这里。”
“陈皮？有什么事儿要找瞎子吗？”
“不，我是找你。”
然后听到他说：“……张启灵在我这里。”
于是他连夜到了广西，看到了头发长长，胡子拉碴，坚决不去洗澡的泥腿子·张启灵。
张启灵脑子里空空如也，零碎的记忆漂浮在里面，他也没办法辨认完全。
陈皮叫人把他拉去洗澡的时候，张启灵忽然表现得十分抗拒，眼神冷冷地看着拉扯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的人。
陈皮也不惯着他，直接打电话找黑瞎子来把他家倔哑巴给弄回去。
顺便也带了点私心，想跟张玥见上一面。
张启灵一直坐在原地发呆，一看见张玥，他就“噌”地站起来要贴在张玥身上。
“？”
张玥皱着眉，单手抵住张启灵的胸口与他对峙。
见张玥不肯让自己靠近，张启灵有些急了，用的力气渐大，张玥不得不用两只手把他推开。
张启灵没用全力，被猛的推开，还踉跄了一下。
这就是哑巴打架吗。陈皮脸上表情没变，心里有点好笑。
这样下去肯定是自己输，张玥叹了口气，试探性地道：
“你要不先洗个澡再过来。”
张启灵好像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着的马赛克，迷茫的神色中带了一丝委屈。
张启灵自己洗完澡后，陈皮又叫人给他剪了头发和胡子，才恢复了清爽。
“……就是这样。”陈皮跟张玥说了自己捡到张启灵时的情形。
由陈皮的描述，张玥能猜到，张启灵回到巴乃后是失魂症发作了，才被越南人捡了当成肉饵去做尸饵吊。
在封住的凶洞里，这个失去记忆的人竟坐在高高叠起的粽子堆上，眼神冷漠地仿佛在俯视而非仰视地看着洞口处探头的他们。
陈皮阿四当时刚好在，认出了这个人，才把他从越南人手里买了下来。
也难为他能通过这脏兮兮跟一头泥拖把似的认出来那位强大俊美的男人。
“他说他愿意在我手底下干活，他要找东西。”陈皮已经老了，却依旧恋恋不舍地看着张玥年轻幼嫩的脸，轻声说着话，生怕把人吓到似的。
也就是陈皮把身边的人全赶了出去，不然他们得把下巴掉在地上。
杀戮成性喜怒无常的陈四爷，怎么会用这样和煦的有点恶心的慈祥面孔跟人说话，声音还放的这么温和。
张玥看了一眼一直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张启灵。
“……”
见他不说话，张玥也默认了。
“那我把人带走了。”他朝陈皮点点头。
陈皮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终还是没有说。
张启灵失忆后，好像更加粘人了，张玥日常身后跟着的小尾巴变成了两个。
“……”张玥走进屋子里，两个尾巴也跟着进屋，看着他从盒子里拿了一盒桂花糕出来。
张玥一哽，看着两个比自己高一个头有多的两人眼巴巴的，黑瞎子看不见眼睛，就把嘴巴嘟起来，实在辣眼睛。
“……一人两块。”张玥飞快地把桂花糕分好，就拿着盒子往外走。
两人手里捧着一块嘴里一块，也跟着到院子里坐着。
张玥眯眼看着不够茂密的树叶遮不住的阳光撒下来，叹了口气。
还是桂花糕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