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犹豫了一下，在脖子后面的衣领里摸了两根出来放进同一个兜里。
“……”
瞎子再从袖口摸了两根出来。
张玥的视线依旧没有移开。
瞎子从裤脚、腰带、外套内兜、零钱兜里再抽了十几根出来。
他委委屈屈地盯着那鼓鼓囊囊的衣兜。“都在这儿了。”
张玥这才带着“战利品”离开。
刚离开，瞎子就咧开嘴得意一笑，从胳肢窝底下取出一个小塑料袋来。
取出一根美美地放在鼻底下猛吸了两口，不在乎看的目瞪口呆的民警，准备重新点燃寂寞，身后突然多了一只苍老的手。
不仅存粮被拿走，还收获了一顿暴揍的瞎子：(*꒦ິ ₃꒦ີ)
抽了两天的水，才把那大洞里的水给抽干净了。
底下有一具女尸。
为了保证安全，黑瞎子亲自下井，将女尸背了出来。
尸体是头朝下半漂在井底，完全窨尸化，皮肤皮革浆化，紫黑色，鞣尸状态。衣服的样式和花纹完全被泡烂，已经无法辨认，仅从首饰判断，应该是明晚期的尸体。
女尸心口有一面铜镜。
铜镜很薄，铜箔包裹住碧玺镜盘上，手柄直直刺入了女尸的锁骨正中央。
“确实是在潮湿酸性的环境里变成鞣尸的，但不是在这口井里。”瞎子验完尸，把手套摘下。
头骨的前段保持很完整，说明整个头部的重量都是集中在这具女尸脸上，如果这具女尸是站立在井底，因为脸的重量，她的头是会往下看着自己的脚尖，然而女尸胸前多了一面铜镜阻挡了视线。
所以这具女尸是一直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因为那些人把女尸丢进井里时，是头朝下的，所以女尸看到了别的。
这些人也就难逃一劫。
“先调查这地基的这块地，在那时候是用来干什么的，这口井当时的主人是谁。二要查明，这具女尸到底从哪里弄来？”
前者民警可以查到，后者则要霍仙姑出手。
本来事情到这里算是基本已经清楚了，但黑瞎子离开大楼的时候，却突然说道，“霍老太欠我的这个人情，可要欠大了。”
当天晚上，黑瞎子的身体就开始出问题。
他的眼睛本来就有遗传病，无法见强光，所以一直戴着墨镜。
他只觉得自己背上有什么东西，只要他想睁开眼睛，这个东西就会把他的头按下去。
张玥坐在一边，眼里的担忧和悔意快要溢出来。
“是什么东西？”他伸手去摸，却只能摸到瞎子冰冷的皮肤。
当张玥温热的手放到瞎子脖颈上时，瞎子忽然觉得背上的重物感轻了一点。
怕张玥受到什么影响，他连忙闭着眼睛把人拉到怀里，低声道：“没事。”
他苦笑着道：“总感觉这次瞎子亏了。”
那天晚上之后，黑瞎子的眼睛，就出现了更加严重的问题。
他发现自己的眼珠无法抬起来看任何东西，他只能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
就像那具女尸一样。
就是因为这样，那具被烧焦的女尸才能走出那样深的脚印，因为她每走一步，那东西就把她的头往下压。
黑瞎子预料过自己可能被牵连，却没想过是这样的情况。
黑瞎子在院子里擦拭自己的刀。
张玥离开已经有两天了。
他看不见，身上又背着通缉令，也没办法阻拦张玥离开。
瞎子在家里跟背上的东西较劲的时候，张玥已经来到之前瞎子讲故事的那个地方了。
在瞎子找到那具尸体，看见那跟故事里完全一致的死法后，张玥就觉得，必须要再来这里一趟。
小兴安岭，轻灵山女尸墓。
张玥顺着上次的路线踏进去，就觉得不对。
这里面危险的气息已经不在了。
上回他们离开前，张玥还若有若无的感觉到一阵恶意。
看来那东西是跟着那些人走了。
张玥仔细地探查了一番洞里的刻字和篆字。
直到看到棺材，上面记录的正是瞎子说的那个版本，但更为详细，甚至带上了主观视角。
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张玥忽然想起一件事。
但凡长有怪异恶毒的毒物出现的地方，不远的范围内必然会出现解毒的生路。
这具女尸的棺椁就在这儿，不知道会不会有解毒的东西能帮到瞎子？
张玥把棺盖打开，看了一眼被摸得干干净净的女尸。
总感觉她小腹处好像鼓起来了。
张玥把女尸翻动，发现这个东西是自女尸小腹内部鼓起的，而非棺椁底部。
“抱歉。”
张玥的匕首先是给女尸的肚子戳了一个窟窿放了放气，才一刀划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原来是以尸体为养分的尸养棺芝。
巴掌大小的棺芝表面泛着铁器一般乌黑的漆色，黑中隐约带紫，一看就邪里邪气的。
看来是上回开棺后，新鲜的空气进入了女尸体内，加快了尸养棺芝的成长速度。
黑瞎子在井内搬出这具女尸的过程中，被女尸身上的鳞所寄生，才让他的眼疾越来越严重，越来越睁不开眼睛。
到最后，连脖子都抬不起来。
黑瞎子不甘心就这样被这东西压着，他冷笑着骂了那东西一顿，蒙上了眼睛，开始训练自己不用眼睛生活。
他的毅力惊人，张玥在外探查寻药的半年的时间，他完全没有睁开眼睛，很快就适应了没有视觉的生活方式。
他本身的生活方式非常简单，不用眼睛几乎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等张玥回来，黑瞎子正闲在院里举铁。
“小玥儿？”瞎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咣当”一声就把铁扔在了地上，往他这边走来。
张玥仔细观察了一下黑瞎子，发现他在阳光底下几乎是闭着眼的，却能准确无误找到自己的位置，脚尖呈直线对准，他是真的知道张玥在这儿，而不是猜的。
在侧房，张玥一边制药，一边打量他。
黑瞎子满脸笑意地“看”着张玥为自己制药。
一个月前，在他已经想好和这个鳞死磕到底的时候，鳞忽然消失了，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好了。
……看样子黑瞎子骨骼惊奇，情绪没有因为被鳞的寄生所影响，没有足够的阴气供其成长，最后只能屈居眼睛里。张玥得出结论。
在小仙医那里已经弄好了半成品，张玥学会融丹的窍门后，便去将最后几味药寻齐直接带回家里。
张玥把棺芝粉撒进去，又加入了许多这半年来搜集的东西。
过了两天后才开炉，取出一大坨黑乎乎的东西。
最后制成总共二十颗药丸。
“先吃一粒。”张玥递给他，“如果你以后觉得疼痛难忍，就再吃一粒。”
黑瞎子直接把那不知加了什么的黑黢黢的三无药丸子扔进嘴里。
“不能多吃，这里面的东西尤其毒。”张玥嘱咐道。
“等你吃完这二十粒，还没找到别的办法，就会七窍流血，直接被毒死。”
瞎子惊奇地发现，自吃下之后，背上的力量减轻了，眼睛也不那么刺痛难忍了，他甚至可以稍微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张玥。
“这东西还挺厉害的，叫什么名字？”黑瞎子把一瓶子药宝贝似的收进怀里。
“二十转子。”张玥道，“小仙医的独门命药。”
“采用四十多种相生毒物跟其解物相融，加以……特殊的东西。只能成丹二十颗，濒死之人服下可吊命，但无法避免毒性在体内霸道游走的痛苦。”
“一个人最多能吃二十颗，是生是死由这二十转见分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