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是个好天气,良江镇的集市,今日更是熙熙攘攘,一入集市口便是小货郎担着担子,担子里既有针头线脑,又有家用日用货物,担子左右各挂了一个竹筐,竹筐细看,还分了几层。
货郎放下担子,将竹筐转开,一下子便成了个圆圈,开口喊道:“来看喽,针头线脑,酱油①米醋,伤风伤寒,大医圣药,花帕包绢”。
几个包了头或是梳了发髻的妇女围着讨价,更有几多农户小娘子踌躇不前。
再往前看,便是烟花摊子,几个小娃带了护耳帽围着喊叫,更有几个小儿手里拿了冲天炮,不住比划。
摊子上用麻绳捆了几堆烟花,红黄纸敷在其外,有些精致的,上面画了仕女图。
再往前便是杂耍,一人手里拿着铁环,掌了牛皮大扇,满脸含笑,大声招呼,又有旁人竖着竹竿,上面做了一个仕女,随着招呼做着动作,引得众人纷纷叫喊,不多会,便得了许多铜钱。
耍猴的在旁边也不眼红,背上竹筐里装了猴子,手里牵着小狗,正笑眯眯的看着几个孩子逗猴。
“爹,爹, 要看猴子做官”,有小孩子喊道。
几个小童跟着齐喊,大人忙是叫着耍猴人作场戏。
耍猴人放下背篓,唤出小猴,从背篓架上取了小号官帽,又取了彩衣,一一穿好,再是取了小彩旗几根,吆喝一声“马上封侯,彩旗相迎”。
挥动彩旗,小猴跳到狗背上,便是绕着跑了起来。
“好,好”,孩童欢呼起来。
再往前去,集市更是热闹,卖彩纸灯的,纸扎鲤鱼,八角宫灯,燕子灯,又有卖花鸟鱼虫的,还有唱曲的,更有多人观那皮影戏,集市里但凡见的都是眉开眼笑,乐乐陶陶。
“好吃的下水哟,好吃不贵,您正旦日里,多上几盘荤菜,老祖保佑,平平安安,灶神爷更是蜜语报天帝”,喊卖者就是李三。
如今这已是他们几人多次卖下水,赚了几许银钱,如今已至正旦,更是每日必卖。
“那贱胚,给我们家少爷割几斤来食”,一个恶形状的汉子对着李三说道。
李三忙是弯腰笑道:“不知爷您要哪里的?”
汉子随便指了指,“就这么割吧”。
李三忙是下刀切割,过了小秤,笑着说道,“这位壮士,三斤二两,小的收您三斤钱,就是五十文”。
李三手脚利落,拿了黄纸包裹起来,又是用稻草四下缠绕,做了个提手。
汉子取了吃食,便要走,李三忙是说道:“您还没银钱呢?”
“银钱?你这个无赖杀才,尚不交的半分地钱,还问老子要钱?莫不是瞎了狗眼?”恶汉骂道。
李三自是不应,出了摊子,就要拉扯汉子,让他给银钱,旁边几人忙是上前拉着他,劝道,“你这汉子,贼是多事,吃你几斤吃食,又不能害你性命,惹恼了那几个,你不怕沉了湖?”
几人相劝,李三也便驻步,又有人小声说道,“权当喂了狗,这几人的首领他爹是街道厅长②,舅舅更是县衙的快板手,咱是惹不起,万一打你一顿抓去大牢,咋办?”
李三只好大叹晦气,权当喂了狗,又是吆喝起来,却不曾想,过不几时便惹来了一场祸患。
“家中年货都是齐备,非去那集市作甚?”老夫人有些疑惑秦风要去干什么?
秦风笑道:“祖母,金陵的繁华又与城镇不同,自是寻些趣味,也好增些见识”。
老夫人一听,叮嘱道:“当要小心,遇事不慌,闲事莫理,有事莫怕,开心便可,自身为要”。
“是”,秦风说道。
秦风骑着小马,带了小厮随从,更是带了辆马车,马车上坐的却是小秋和小冬。
当两人听说小郎君要带她们去集市的时候,完全反应不过来,怎么也想不到小郎君会带她们去。
老夫人也问秦风为何,秦风回道,艰时岁月,相逢患难,回报一二。
“小郎君,集市上有什么?和金陵城里一样吗?”小秋活泼,偷掀了帘子悄声问道。
“你问那么错做什么?好好坐在车里,胡言乱语”,秦风没答,春柳倒是先将小秋训了一顿。
秦风一听,便不理会,骑马四观。
一路上,春柳和小秋争吵不断,叽叽喳喳如同雀儿几只。
路上虽是人多,多是奔着集市去得,也有几人往回走。
听得两人边走边说,“兀那汉子让咱们寻那贵人,万一被贵人打了怎办?”一个汉子道。
“总是要去报信,不能瞎了人命,贵人不管,咱也送到了信”,另一汉子说道。
“也是,老哥,你认识那人?”汉子问道。
“哪里认识,受人之托罢了”,另一汉子说完,便埋头赶路。
两人同秦风错肩而过,秦风听得一二耳朵就是,也不在意,任由小马溜达,观看这原始风貌。
“你等作甚?”张坚骑了马拦着两人,更有几名护院将两人围了起来。
“可是贵人?”一个汉子喊道,“贵人救命”。
另一汉子忙跟着说道,“可是住在庄子上的小郎君?”
秦风没有搭话,夏杨上前问道:“你等何人?又有何事?”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知道那少年应该就是贵人了,一下子委顿在地,三言两语便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恶汉回去后胡说几分,惹得首领怒起,带人打翻了李三的摊子,更是有街道厅的白役抓他去县衙,李三喊着让人帮忙去庄子报信给小郎君。
世间不平,总有仗义人,这两人便是寻人帮着看摊子,来报信的。
“你们几人可相识?”秦风打马上前问道。
“还不拜过贵人”,夏杨轻喊。
两人本就坐在地上,听得喊声,知道没错,就叩头,求小郎君救上一救。
又是说道,“哪里相识,不过是不想那汉子遭险。同是卖的货物,心里可怜他”。
秦风问道:“抓去了哪里?你俩可知?”
两人见状,都是大喜,“知道,抓去了街道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