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好院中灯火通明,临水再次打发掉高氏派来的丫鬟,在房中焦急地走来走去:“都这么晚了,小姐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照花的眉头微微皱起:“别胡说,小姐不会有事的。”话虽如此,她的内心并不平静,对方要求小姐独自前往,显然是对小姐身边的人有所了解,小姐真的能够全身而退么?
照花越想越觉得不妥,虽然影儿武功不错,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这时她听到门外有马车的声音,打开房门一看,就见温飞絮和影儿扶着青儿,站在门外:“照花姐姐来得正好,快把青儿扶去床上躺着。”
“小姐您回来了,”临水听到动静跑出房间,就看到浑身是血的青儿毫无生气地靠在影儿身上,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青儿,真的是青儿,她怎么……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温飞絮面色凝重,她没想到青儿存了死志,趁她不备用碎片割了腕。
“临水你先别着急,现在最要紧的是让青儿醒过来。”照花安慰道。
临水急得六神无主:“你说的对,我现在就去请大夫。”她说着拔腿往门外跑,忘了温飞絮就是懂医的。
“小姐,奴婢先带临水下去休息。”幸好照花眼明手快,点了她的穴道。
“也好。”温飞絮伸手替青儿把脉,不禁微微皱眉:青儿的脉相很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或许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青儿,你不能放弃,你的爹娘还在等你回家,还有你的堂姐临水,她一直在找你,难道你就不想再见他们一面吗?”
温飞絮不断地在青儿耳边说着鼓励的话,希望激起她求生的欲望:“难道你就甘心一死了之,让那些害你的人逍遥法外吗?”感觉指下脉搏跳动地越发有力,温飞絮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郡主,您没
事吧?”不知怎的,影儿觉得温飞絮的情绪太过激动,与其说是在鼓励青儿,不如说是在宣泄自己的情感。
温飞絮回过神,替青儿掖好被子:“我没事,影儿你先替我照顾好她,照花姐姐,随我出来一趟。”
“属下遵命。”影儿恭敬应声。
照花跟着温飞絮出房间:“小姐,您没事吧?怎么哭了?”
“我没事,”温飞絮伸手抹了把脸,摸到一手的湿润,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哭了:“我今日走得太匆忙,都没来得及跟娘亲报备一声,娘亲没有说什么吧?”温飞絮转移话题。
照花也不拆穿:“回小姐,夫人差丫鬟来问了好几回,都被临水以您身子乏,已经睡下为由挡了回去。”
“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们担心了。”虽是救人心切,但劳累娘亲为自己担心,就是她的不该了:“我离开后,宫中可有发生什么事?”
照花面露不解:“小姐离开不久,夫人便向贵妃娘娘请辞,离开了昭阳宫,之后的事奴婢就不清楚了。”
温飞絮颔首,得知林芸就在宫中,她一直为娘亲悬着心,生怕林芸会暗中对娘亲不利。
“走开,别过来,放开我,放开。”
这时房间里传来声响,温飞絮和照花对视一眼,推开房门:“出什么事了?”
“郡主,属下只是想替青儿擦拭下身体,不知怎的她就挣扎起来。”影儿吃力地制住青儿的手,小心地避开她手腕上的伤口。
照花迅速上前,点住青儿的睡穴,青儿顿时失去意识,重新躺回床上。
“小姐,青儿这是怎么了?”明明不会武功,方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力却大得惊人,连影儿都险些制不住。
“她这是做噩梦了。”温飞絮叹了口气,若她所料不错,青儿是梦到一些不好的遭遇,所以才拼命抵抗。
因为青儿的挣扎,她
的伤口再次撕裂,温飞絮只得用金针替她止血。
“照花姐姐,命人打桶热水来。”影儿的话提醒了她,也不知道青儿身上有没有受伤。
衣衫尽褪的那一刻,温飞絮三人的眼眶瞬间红了:只见青儿稚嫩的身体遍布淤青,下身更是红肿不堪,让人不忍直视。
“这群畜生,我去杀了他们。”亲眼看到青儿的情况,照花恨不得立刻杀去义庄,将那些人除之而后快。
“我知道他们的藏身处,我跟你一起去。”素来铁石心肠的影儿也坐不住了。
“你俩站住,”温飞絮皱眉道:“留在这里照顾青儿,哪儿都不许去。”
照花眼中杀气凛冽:“小姐,那些人死不足惜,我们要为青儿报仇。”
“仇自然要报,但不该由你们出面,”温飞絮看向青儿:“你们能替她报仇,你们能替她活下去么?”有时候,仇恨会给人带来生的希望。
照花和影儿对视一眼,若有所思:所以郡主没有处置那些人,难道是故意留给青儿的?
“青儿你听好了,我是雨齐郡主,我可以帮你报仇,但你必须醒过来,你还这么年轻,将来还要嫁人生子,应该好好活下去。”
“真……真的吗?”
温飞絮话音刚落,就听到青儿的声音:“我真的……可以重新开始,郡主不会是骗我的吧。”
青儿的声音断断续续,却让在场三人都松了口气:至少她已经有了求生的欲望。
“本郡主从不骗人,将来你成亲,本郡主会亲自为你送嫁。”温飞絮郑重承诺。
“奴婢谢郡主,”青儿虚弱地起身,向温飞絮行礼,被身旁的照花扶住:“郡主,奴婢想见一见临水堂姐。”
温飞絮看向照花,方才临水被她点了穴,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青儿,天色不早了,你再睡会儿,等明早睡醒了,你就能见到她
了。”
“好,奴婢想洗个澡,可以吗?”青儿怯怯地道。
温飞絮点点头:“当然,照花姐姐,青儿身子虚,你留下来帮她梳洗。”以青儿现在的状态,温飞絮自然不放心让她独处。
“不必了,奴婢想自己来,”青儿看向温飞絮,目光透着坚定:“郡主放心,奴婢想清楚了,奴婢要报仇,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温飞絮叹了口气:“好吧,不过我只给你半个时辰,不然水该凉了。”
“谢郡主成全。”
房门关上,青儿强撑的笑容散去,低头看着身上的痕迹,那些恶心的画面不断浮现在脑海中,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不多时门外三人便听到歇斯底里的哭声。
“照花姐姐,一会儿我修书一封,你替我送去宁寿侯府,交给雪郡主,明日巳时,我约她在翠微楼品茗。”虽然她暂时不动苏易青,但不表示她会放过林芸。
“可是小姐,您不是约了表小姐和秦小姐明天在马场见吗?”照花及时提醒:“您可是在半个月前,就答应表小姐了。”
马场?温飞絮恍然,要不是照花提醒,她还真忘了,随即眼睛一亮。
“对了,马场,那可是个好地方。”温飞絮莞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明日你放出消息,就说本郡主邀请京中贵女到郊外赛马,拔得头筹者,本郡主有重赏。”
“是,小姐。”照花衔命而去。
温飞絮唇角微扬:“影儿,你速去义庄通知苏易青,让他好好准备。”
“是,属下遵命。”影儿不禁腹诽:郡主到底想做什么?她真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翌日,艳阳高照,高子薰一早就赶到仁济伯府,搭乘温飞絮的马车前往京郊马场。
高子薰掀开窗帘,看到不远处的一道纵马狂奔青色身影,不禁感叹:“表姐,我以为咱们已经够早的了,没想到有
人比咱们更早。”
“这就叫‘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温飞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对方竟是个熟人,忙朝她挥手:“月姐姐。”
“吁,”青色身影停在马车旁:“絮儿你来得正好,快与我一同赛马。”
秦如月的额角挂着晶莹的汗水,显然已经来了一段时间。
“月姐姐,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看你这一头的汗,快擦擦。”温飞絮将锦帕递给她,挤眉弄眼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我子珏表哥呢?”
秦如月面露娇羞:“絮儿你讨厌,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不好意思啊。”说着环顾四周,不断用手作扇降温。
“月姐姐害羞了,再过几日娘亲就托媒人上门交换庚帖,”高子薰起哄道:“我哥说了,你早晚是我们高家的人。”
“子薰,你再说,我可就真的不理你们了。”秦如月佯装生气,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不断上扬的嘴角。
温飞絮和高子薰对视一眼,忽然异口同声地喊道:“月姐姐,三嫂。”
“你……你们等着,看我不撕了你们的嘴。”秦如月羞地跺了跺脚,跳下马背,一头钻进温飞絮的马车。
三个人闹作一团,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从马车中不断传出,越飘越远。
秦如霜远远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秦如月,为什么你这么幸运,不仅能投胎在夫人的肚子里,还能拥有羡煞旁人的姻缘,这一切本该是属于我秦如霜的。
“秦大小姐,是不是很羡慕你的妹妹?将军府嫡女配太师府少爷,真是天作之合,至于你,一个庶女,到时候随便指一个庶子,赔上一副嫁妆嫁了便是。”
“你究竟是谁?”秦如霜被说中心事,不禁恼羞成怒。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可以帮你就够了,是太师府少爷,还是一个庶子,你自己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