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雨齐郡主。”温飞絮一回到营帐,便看到芳云和芳雨守在门边。
“起来吧,”温飞絮抬手虚扶一把:“本郡主正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芳云上前福身道:“禀郡主,娘娘知道郡主为殿下看诊劳累了,特意为郡主准备了轿辇,郡主这边请。”
“却之不恭。”温飞絮客气了一句。
温飞絮坐在轿中,兀自想着心事,如果她没看错,小公主额头的红痣其实是一种标记,可是孟贤妃并非南王朝皇室后代,怎么会生下拥有皇室标记的孩子呢?
“落轿。”
温飞絮收回心神,款款走出轿辇,便见颜青青候在帐外,面上带着笑:“雨齐妹妹。”
“雨齐见过太子妃。”温飞絮福身,避过颜青青伸来挽着她胳膊的手。
“你我姐妹,不必多礼,”颜青青抬手将温飞絮扶起:“郡主是刚从父皇那儿过来吧,不知殿下……”
温飞絮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太子妃娘娘说的是,方才在皇上那里看到了小公主殿下,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呢。”
这太子妃与皇后不愧是姑侄俩,见谁都以姐妹相称,看着一团和气,实则笑里藏刀,不过颜青青年纪小,本事还没学到家,有时会沉不住气。
颜青青张了张嘴,似乎反应过来:“瞧我,见到妹妹太过欢喜都忘了请妹妹进去坐。”说着又看向芳雨:“你们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变脸速度之快让温飞絮叹为观止。
温飞絮随颜青青入帐,见颜皇后着宫装端坐于主位,尽显雍容华贵:“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颜皇后这副样子,很难看出先前会因忧心太子而晕倒,只有眼底的青黑和两鬓新添的银丝暴露了些许。
“免礼,”颜皇后凤眸微挑:“雨齐郡主今日可是让本宫
一通好等。”
若旁人听到这话必定跪地求饶,温飞絮却不慌不忙,恭敬福身行礼:“劳皇后娘娘久等,是臣女的过错。”颜皇后想震慑她,可今时不同往日,有求于自己的人凭什么趾高气扬。
四目相对,两人脸上俱带着柔笑,只是那笑容不及眼底,便已然冷却。
“母后,郡主刚从父皇那里回来,您看……”颜青青笑着打起了圆场。
“本宫疏忽了,”颜皇后凤眸微眯,看向芳云:“还不快给雨齐郡主上茶,真是不懂规矩。”最后四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芳云慌忙跪倒在地:“奴婢该死。”
“娘娘不必客气,臣女今日前来是为了给娘娘请安,既然娘娘无事,臣女先行告退。”这出周瑜打黄盖温飞絮恍若未闻,从她进来到现在,连个座位都不给,这又是什么规矩。
颜皇后的本意是给温飞絮一个下马威,好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谁知温飞絮竟然不为所动,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颜皇后不禁心中恼怒。
一想到太子还需温飞絮照看,颜皇后不得不软了语气:“瞧本宫这记性,郡主怎么还站着?快请坐。”
“谢娘娘。”温飞絮心中哂笑一声。
等芳云上了茶,颜皇后缓缓开口:“郡主从皇上那儿过来,应该知道贤妃妹妹为皇上添了个公主吧?”
“回娘娘,是,”温飞絮心下疑惑,不明白皇后为何提起此事:“臣女还未恭喜娘娘,喜得公主。”
又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有什么好恭喜的,颜皇后皱眉道:“说起来,太医诊断贤妃的产期在下月,不知为何会提前这么多天,幸好没有出什么纰漏。”
心腹安嬷嬷上前:“禀娘娘,贤妃娘娘生产前几个时辰曾突然腹痛,听说还因此惊动了皇上。”
“竟有此事?本宫怎
么不知道?”颜皇后面露疑惑。
“当时娘娘尚在昏迷,皇上便没让人惊动娘娘,而是命禁军副统领审问了贤妃娘娘身边的宫人。”安嬷嬷恭敬回答。
“回母后,此事儿臣也略有耳闻,”颜青青补充道:“听说是贤妃娘娘吃的点心里放了薏米。”
薏米,孕妇吃多了可是要小产的,温飞絮转念一想:贤妃对这个孩子很是看重,怎么会大意到如此地步。
“皇上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颜皇后追问,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母后,此事是个误会,”颜青青看向颜皇后:“儿臣听说点心是父皇赏赐给各宫娘娘的,许是贤妃娘娘觉得味道极好,便多用了几块。”
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温飞絮总算反应过来,颜青青所说的点心指的应该是自己做的珍珠翡翠白玉糕。
听颜青青的意思,应该是贤妃吃多了放有薏米的珍珠翡翠白玉糕,才会导致腹痛。
“这么说倒是本宫的错,”颜皇后面露惭愧:“是本宫没有仔细查验,害了贤妃妹妹。”说着拿起锦帕在眼角轻点拭泪。
颜青青和安嬷嬷自是一番劝解。
温飞絮心道:贤妃为了诬陷自己,倒是用足了心思,可惜她算错一点,就是自己做的珍珠翡翠白玉糕里根本没有放薏米。
皇上命图公公将点心分给各宫的娘娘时她也在场,若点心有不妥,她早就阻止了,怎会平白落人口舌。
温飞絮恍然:看来颜皇后是想要卖自己一个人情,来抵消自己救治太子殿下的恩情。
温飞絮权衡再三:虽然有些吃亏,但能这样两清也不错。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皇后娘娘,此事是臣女的疏忽,险些伤了贤妃娘娘和公主殿下,还请娘娘责罚。”
“郡主这是何意?”颜皇后停下拭泪的手:“是本宫没有仔
细查验,与郡主何干?”
温飞絮垂眸:“娘娘有所不知,那珍珠翡翠白玉糕是臣女亲手所做,本来只是想让皇上尝个鲜,没想到皇上记挂着各宫娘娘,派图公公送来给娘娘品尝,也是臣女思虑不周,忘了贤妃娘娘有身孕,需要忌口。”说着温飞絮提裙跪下:“此事都是臣女思虑不周,请皇后娘娘责罚。”
“原来如此,”颜皇后用眼神示意颜青青扶她起来:“你也是无心的,那点心本宫尝了,味道确实不错。”
“是啊,臣妾未入宫时尝过翠微楼的珍珠翡翠白玉糕,自打进了宫就没有吃过,与郡主做的一般无二,真真勾起了臣妾的回忆。”颜青青不禁赞叹:“郡主真是心灵手巧。”
“殿下谬赞了,”温飞絮腼腆一笑:“臣女虽是一番好意,但毕竟是做了错事,还请娘娘责罚。”
“好了本宫明白了,”颜皇后抬手:“既然贤妃妹妹已平安产下小公主,此事就到此为止,本宫不再追究。”
听到这里,温飞絮明白这出戏的重点来了,恭敬跪下行礼:“臣女谢娘娘恩典。”
“好了,快起来吧,”颜皇后笑道:“你救治太子有功,本宫心里感谢,自不会亏待了你,来人……”
安嬷嬷立刻捧了一个托盘上前,温飞絮揭开红绸,只见上面摆放着一套红宝石头面。
“这是本宫的一番心意,请郡主笑纳。”
温飞絮腹诽:这颜皇后倒是厉害,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现在又施恩,要不是她早知道因果,只怕也要被她骗了去。
“臣女不过粗通医术,能救殿下也是机缘巧合,娘娘如此厚赐臣女实不敢受。”温飞絮假意推辞一番。
颜皇后得知太子无碍,松了口气“今日时辰不早了,来人,送郡主回去休息。”
“臣女告退。”温飞絮
福身行礼。
颜青青亲自送温飞絮出了营帐。
等回了自己营帐,温飞絮才真正松了口气,这演戏也是一门技术活,尤其是当着颜皇后的面。
“你怎么还没走?”温飞絮看着背对自己的人影,误以为是高子皓。
“絮儿,你没事吧?”
“是你。”温飞絮下意识环顾四周:“你怎么来了,我这里……不安全。”她这里有暗卫,自然不是娄玉该来的地方。
娄玉上前一步:“絮儿放心,那些人被我打发了,我来就是想看看你,不是都跟你说了不要来围场,怎么如此不听话,你可有受伤?”
“我没事,多亏你派来保护我的暗卫出现的及时,”温飞絮这才放心:“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温飞絮说了小公主额头的红痣:“据我所知,这应该是南王朝皇室血脉才会有的,公主为何会有?”
娄玉微微皱眉:“你确定没看错。”难道那贤妃娘娘是南王朝的人?
“千真万确,这可是我亲眼所见。”温飞絮就差没赌咒发誓了:“表哥,除了南王朝的皇室血脉,旁人可会有这样的标记?”
“不可能,”娄玉背对着温飞絮:“事关皇室血脉,我会去查探清楚,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若有了眉目,我会通知你。”
温飞絮点头,其实她心中有猜测,但觉得太过荒诞,所以并不敢相信。
“围场太过凶险,你切记保护好自己,不要再以身犯险了知道吗?”娄玉临走还不忘叮嘱。
“表哥不是派了暗卫保护我么,”温飞絮还是对此事耿耿于怀:“表哥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暗卫是谁?”
娄玉摇了摇头:“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说着不等温飞絮追问就纵身离开。
“对了,还没问他四皇子是不是南王朝的人呢。”温飞絮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