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马崇志回了马家寨便直奔高子皓和温飞絮的客院,没想到竟在那里见到了马崇杰,数日未曾碰到这个大哥,马崇志起初有些拘谨,听他主动问起了姓徐的的下场,见高子皓和温飞絮都没有阻止的意思,索性将今日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哈,”高子皓听完直接笑倒在床上起不来:“哎哟,真是太好笑了,谁这么有才竟然把蒙汗药当迷药洒啊,也亏这姓徐的能忍,还能驾马车跑。”
温飞絮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半晌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么说现在这姓徐的是被关进大牢了?”这可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不是这姓徐的劫了郡主的马车,还让郡主受了伤,也许他们真的就让他给跑了。
“是啊,不过姓徐的当时已经昏迷了,我是亲眼看着他被一群官兵用刀架在脖子上抬进县衙的,有个自称是郡主奶娘的人还让县令好好关照他来着。”马崇志十分肯定地说道。
温飞絮暗忖,劫持皇亲国戚可是重罪,只怕姓徐的这回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就连四皇子也不会出面去保他:“也不知是哪位郡主的车驾,竟然出动了这么多官兵暗中保护?”
“这我知道,听顺子哥说是安乐王爷的独女雨瑶郡主。”
“噗,那这姓徐的可真是惨了,”高子皓好不容易止住笑,闻言又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这雨瑶郡主可是安乐王爷的心头肉,平日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就连雨柔公主见了她都得退避三舍。”
高子皓这么一说温飞絮倒是想起来了,这安乐王爷乃是当今圣上的异母哥哥,只是他生性风流,无心江山,早早就被先帝封了藩王,退出了夺嫡之争。
这位安乐王爷的王府后院美人无数,奈何除了安乐王妃在二十
五岁时为他诞下了雨瑶郡主外,其他姬妾皆无所出,因此即便安乐王如今已过不惑之年却还在努力生儿子,唯一的女儿雨瑶郡主更是成了安乐王爷的命根子。
如今这姓徐的劫持了雨瑶郡主的马车不说,还害得她摔下马车受了伤,温飞絮有理由相信,若非有藩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的命令,只怕爱女如命的安乐王爷会亲自赶来送姓徐的一程。
忽然温飞絮疑惑地问道:“你说的那个顺子哥又是谁?”温飞絮发现马崇志似乎对这个叫顺子的人很是崇拜,最近这几天经常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顺子哥是温记当铺里新请来的护院啊,虽然看起来跟大哥还有子皓兄差不多的年纪,也不爱说话,但他懂得很多,武功又好,才来了三天,就已经很得掌柜的信任了。”果然马崇志说着说着又开始赞美起来。
温飞絮笑着记下了这个名字,打算等马家寨这儿的事情了了就去温记当铺走一趟,这一次能抓住姓徐的,温记当铺的所有人都是功不可没。若是这个顺子真的有马崇志说得这么好,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理应好好地提拔重用才是。
“好了,时辰不早了,子皓兄和斐弟也该休息了,崇志你随我回去,我有话要问你。”一直没开口只是专心听他们说的马崇杰率先站了起来,他的脸色有点苍白,马崇志伸手扶了他一把,两人同高子皓和温飞絮道别后一同出了客院。
温飞絮目送着他们离开,忽然看向了身边的高子皓:“今天有好事发生。”
“不如上屋顶喝酒庆祝一下。”高子皓适时地接上下一句,两人相视而笑。
许是真的高兴,温飞絮毫无意外地喝醉了,在两个守卫惊异的目光中被高子皓抱着送回了房间,却见屋子里
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子皓轻柔地将温飞絮放到床上,这才起身对着来人的肩膀捶了一拳,调侃道:“你怎么来了,这会儿不是应该在温记当铺里当护院么?”
其实早在马崇志第一次提到顺子这个名字的时候,高子皓就已经猜到是齐慕枫来了,因为齐慕枫出生在六月初六,有六六大顺之意,十分吉利,高子皓跟他开玩笑时就叫他顺子。
“高大人那里的情况不容乐观,我明日一早便要赶回江南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齐慕枫伸手拍了拍高子皓的肩膀:“我和行止在江南道等着你们。”
高子皓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絮儿远比我们想象得要聪明得多,对于招安马家寨,她应该是有万全的把握的,只是被四皇子安排的棋子耽误了太多时间。”
“我知道,她是最好的。”齐慕枫的目光落在温飞絮身上,瞬间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是最好的,所以他绝不可能放手。
那与有荣焉的语气听得高子皓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世子什么时候学会断章取义了,竟然把他如此重要的后半句话完全给忽略了。
“齐慕轼那边你不用管他,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弃卒保车的道理,伤了齐雨瑶,丁慎就非死不可。”不仅没能让马家寨内乱,还丢了唾手可得的漕帮,这一次齐慕轼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估计短时间内是要韬光养晦,再不敢出来兴风作浪了。
听完齐慕枫的分析,高子皓信服地点了点头,半晌疑惑道:“丁慎?丁慎是谁啊?”下一刻他忽然反应过来:“原来他根本不姓徐,而是叫做丁慎,那他跟丁恒是什么关系?”
齐慕枫不负他所望地证实了他的猜测:“他是丁恒的私生子
,这一次是为了混进漕帮才改名换姓,他的母亲姓徐。”
“哟,这丁恒倒是挺舍得下本钱的啊,不过就算是私生子也总是有感情的吧,四皇子这番见死不救,传出去只怕会寒了老臣的心呐。”高子皓嘿嘿一笑,这种事他可得帮四皇子好好宣传宣传,依四皇子那么多疑的性子,只怕从今往后都不敢再信任丁恒了吧。
齐慕枫没有理会高子皓的小心思,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温飞絮身上,见她连在睡梦中眉心也是不自觉地蹙起,忍不住伸出手去帮她抚平,可抚平了眉心的褶皱,他的手却是控制不住地在她精致如画的眉眼上流连,久久不愿离开。
从那天在山洞中分别,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可曾有一天会想起自己,可想到那天她与高子皓的那番对话,齐慕枫不禁在心中苦笑:其实他早就知道答案了,即便温飞絮想起自己也一定都与公事有关,并无半点私情。
高子皓一回头就看到齐慕枫正眼神复杂地看着温飞絮,说话忍不住就带上了醋意:“世子,絮儿是我的表妹,你能不能稍微收敛点。”对于齐慕枫的心思,他算是一清二楚,如果换成世上任何一个女子,他都会支持到底,只可惜齐慕枫看上的人是絮儿,而絮儿不愿意。
“子皓,你说她到底在想什么呢?”齐慕枫始终想不明白温飞絮的心思,他能感觉到温飞絮对自己是不同的,从她不计代价地将十万石粮草拿出来替他解燃眉之急,再到替他深入匪窝招安马家寨,这些在他看来都是温飞絮在亲近自己的表现,可是为何她不愿意再进一步。
一边是自己的亲表妹,一边是自己的好兄弟,高子皓夹在其中两头为难,可他心中的那杆秤却是不自觉地偏向了
絮儿:“或许是世子你真的想多了,絮儿只是把你当成了朋友,女人心,海底针,更何况絮儿不过是个小丫头,她可能根本还不懂你的那些心思。”
齐慕枫不舍地收回手,正要拉过一旁的被子给温飞絮盖上,却见温飞絮身子一歪,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忽然从微敞开的衣襟里掉了出来。
齐慕枫拿起匕首,只觉入手一片温热,连他微凉的心都熨帖了,或许絮儿对自己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只是她和自己太过相似,背负得多,顾虑得就多,比起将自己的感情全然托付于一人,她更愿意以朋友的身份并肩前行。
“怎么了?”见齐慕枫迟迟没有动作,高子皓以为是被自己的哪句话刺激到了,其实那些话说出口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絮儿虽然只有十岁,可绝不是懵懂无知的天真少女。
齐慕枫回过神,将匕首放回到温飞絮的手中,又拉过一边的被子替她盖上,这才直起身意味深长地道:“只是看到了一个胆小鬼。”
高子皓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听不明白的事他向来不会多想:“世子打算今晚就离开?”
“对,一会儿见个朋友就走,絮儿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伤口已经愈合了,不过抓痕很深,所以还是留了些疤痕,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消掉。”高子皓叹了口气,要知道女子讲究德言容功,身上留疤可是会影响未来嫁娶的,偏偏絮儿这丫头浑不在意,一脸有疤也无妨,有疤更好的样子,只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
闻言齐慕枫却是笑了:“消不消掉无所谓,反正她未来的夫君又不会嫌弃她。”
这回高子皓是想装听不懂也不行了,只能指着齐慕枫的鼻子骂道:“你想得美。”他的表妹才这么小一点就被人给订下了,简直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