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音刚落,就传来杀猪的惨叫声。
“啊!”
被踹倒的胖女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像背在沙滩上翻不过身的乌龟,滑稽又狼狈。
跟过来的婢女连忙拉起自家主子,恶狠狠看向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
“你个乡里出来的下贱坯子,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吗?!”
陈念抽出腰间的佩刀,噌地一下横在胖女人的脖颈前,“我管你是谁,再敢说那样不敬的话,我不介意直接砍了你的脑袋。”
他一出来,就听见那样恶心的话。
要不是怕给小姐惹麻烦,他刚才直接一剑抹了这陌生女人的脖子。
胖女人养尊处优,哪里被这样对待过,当即被吓得脸色都变了,但仍旧嘴硬。
“你敢!”
顾棠漫不经心地看向她,“这荒郊野外,有什么不敢的?把你脖子一抹,脸一划花,随便就找个地方埋了。”
“等官府挖出来,你都变成一堆白骨了,有谁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此时,脖颈间的剑一斜。
白刃闪过,剧痛袭来。
胖女人以为他们真的要杀了她,吓得破口大骂,“苏月兰你这个挨千刀的丧门星,亲妹妹都快被杀了,还躲在里边不出来!!!”
“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你!”
尖锐的声音。
成功将屋子里的人引出来。
看见灰头土脸的胖女人,苏月兰平日里温柔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冰霜,眼神更是像刀子一般,劈头盖脸地朝她袭去。
“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因着那句“亲妹妹”,陈念在自家小姐的示意下,收回了长剑。
没了冷刃的威胁。
苏柳捂着洇洇冒血的脖颈,气焰更加嚣张,“苏月兰,那个贱丫头对我又打又杀的,还把我的衣裳、首饰弄坏了。”
“你现在却让我滚,想得美!”
她身上的华服,到处都是泥污,地上散落着金灿灿的首饰,甚至还有一个断成几块的翡翠手镯。
苏月兰眯了眯眼睛,“多少钱?我赔,拿了银子立马滚出去。”
此话一出,苏柳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屑地笑出声。
她上下打量着苏月兰身上廉价的料子,趾高气昂道:“我这身衣裳,可是云锦做的,还有那个镯子,是上等的翡翠。”
“你们顾家种一千年的地,也凑不出那么多银子赔,真是穷又爱装。”
语气里,满满的优越感。
苏月兰想到父亲临终前的遗言,她强忍着怒气,牙关紧咬,“不想要赔偿,就出去。”
看着曾经是天之骄女的长姐,如今却沦落为乡下种田的村妇。
苏柳心中升起一抹隐秘的快感,她还想再说些侮辱她的话时,不料远处的女孩一把拿过沾着血的长剑。
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
苏柳顿时就想起顾棠说的那番话,她吓得连忙往后退,满是横肉的脸上,写满了惊恐,连脖颈上的伤口,好像都更痛了。
她方才敢那么嚣张,就是仗着苏月兰根本不会把她怎么样,可顾棠这贱丫头就不一样了,说不定她真的会杀了她。
离开前,苏柳想起今天的来意,她抖着声音道:“苏月兰,父亲近日托梦给我,要我给他办七十岁的冥寿。”
“他说他想在那天看看咱们,尤其是几个小辈,你要是还有点孝心,就带着你两个孩子过来!”
说完,慌不择路地跑了。
走了好远,苏柳大叫:“糟了!”
扶着她的婢女以为顾棠追上来了,吓得腿都软了,但朝后边一看,除了荒凉的田地,什么人也没有。
“夫人,怎么了?”
苏柳懊恼地拍了拍大腿,“首饰!地上那些首饰忘捡了!”
今天来见苏月兰,她可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就是想贵气十足地出现,用来衬托苏月兰的穷酸。
谁知还没见到人,她就被那男人一脚踹翻,变得狼狈不堪,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被顾棠那贱丫头一吓,竟然还忘记把首饰捡起来了,真是什么倒霉事都凑一堆了。
婢女生怕苏柳要回去,连忙道:“夫人,到时候等事成了,什么好东西没有,天快黑了,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顾棠和她身边那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像地狱里的黑白双煞一样。
动不动提剑要杀人。
她才不想回去送死呢……
听婢女这样讲,苏柳也没那么肉痛了,她眯了眯满是赘肉的眼睛,“也对,到时候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话间,满满的贪婪。
婢女忽然又有些担忧,“夫人,对您不敬的那个男人,不会和顾棠……”
苏柳冷笑一声,“她才和世子退了婚,可没那么快找好下家。”
“而且,那个男人随身佩剑,穿得又那么穷酸,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里边的侍卫,就算他和顾棠好上了也没用。”
“那位爷,轻轻松松就能捏死他。”
没想到这一层的婢女,恍然大悟,“还是夫人想得周到,奴婢受教了。”
苏柳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然而这下意识的动作,牵动脖颈上的伤口,刚退下去的痛潮,此刻又席卷而来。
她倒抽一口凉气,连忙加快脚步。
下到崖底的路有两条,苏柳正巧走的是另外一条,所以负责运东西到崖底的顾正道,并未撞见她。
回来的他,听见陈念将事情完整复述一遍后,气得一拳锤在旁边的门上,“那个女人真是太过分了!”
棠棠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却把她比做春宵千金的青楼头牌,要是被村里的妇人听去,指不定要乱传成什么样呢。
苏月兰心疼地拽过他红了的手背,“骂她就骂她,锤什么门呀,木屑若是扎进肉里,等会儿有你好受的。”
其实她也很气,若是一早知道苏柳对棠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她一定不会任苏柳这么轻松地走掉。
顾棠看见男人脸上的自责,安慰道:“爹爹,陈念已经帮我教训回去了,别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自己的身子。”
面对妻女的关心。
顾正道鼻尖一涩,他吸了吸鼻子道:“我没事,咱们还是快搬东西去吧。”
“等下天黑就进不了城了。”
在一行人紧锣密鼓的动作下,顾家老宅的东西终于收拾完毕,陈念带来的几个人,在这时发挥了用处。
上崖的路,几个健硕的男人,推着板车过了两个来回,便把所有包袱运了上去。
天黑前,一行人顺利进城。
顾棠吃饭、沐浴后,已经很晚了,坐在梳妆台前的她,疲倦地擦拭着未干的头发,坐了一天的车,她累得腰酸背痛的。
叩叩叩。
“来了。”
顾棠放下手中微湿的帕子,随便搭了个外衣便起身去开门,她以为多半是苏月兰,不然就是顾家其他人。
然而看清门外的人后。
顾棠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后,连忙将来人拉了进去。
她心有余悸地关上门,转身看向噙着笑的男人,“你疯了吗?大半夜来找我,被人看见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