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意料之外的逼问。
沈瑶瑶小鹿般灵动的瞳仁微张,不过片刻,她便镇定下来,“五哥,你,你怀疑是我自己跳进去,然后诬陷姐姐的?”
微蹙的眉心、不敢置信的语气,还有眸中恰到好处流露出的受伤,像极了一朵被冤枉的纯洁小白花。
让人很难不动恻隐之心。
可沈于飞现在只觉得心惊和可怕,他往前近了两步,“沈瑶瑶,我最后问你一次,顾棠她到底有没有推你!”
脖颈凸起蜿蜒的青筋,他几乎是咬碎了牙根,才问出最后一句话的。
平日里,沈于飞顶多傲娇了些,就算是生气,也带着小孩子脾性的幼稚,何时像今日这样,露出如此可怖的表情。
沈瑶瑶被吓得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语调委屈地不行,“五哥,我真的没有撒谎。”
“你也知道,姐姐一向怨恨我占了她的身份,加之昨日宴会上陷害我不成反丢了脸,便想要拿我出气。”
“咳咳咳!”
说到这里,她适时捂住胸口难受地咳嗽,生理性的泪水染红了眼眶,无暇的眼眸被雾气氤氲,软声软语解释的模样。
看起来楚楚可怜。
好似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耳边传来的话,和之前在谢国公府发生的一切重合在一起,沈于飞双腿脱力般地朝后踉跄几步,大受打击地喃喃道。
“沈瑶瑶,你太可怕了。”
“你真的太可怕了……”
沈瑶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反而关心地扶上他的胳膊,“五哥,你怎……”
“啊!”
未说完的话,全部沦为无措的惊呼。
“别碰我!”
对上少年憎恶的双眸,被甩开的沈瑶瑶抹了抹眼泪,嗓音哑地不像话。
“五哥,我知道你舍不得姐姐,可姐姐被赶出沈家,是父亲和母亲的意思。”
“而且姐姐对我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但我从未怪过她,因为我将姐姐视为亲姐妹,她走了,我也很难过。”
见她还在装可怜博取同情。
沈于飞无比失望,“昨日在荷花池,除了你和顾棠,还有一个扫洒丫头在,她亲眼所见,是你自己跳进了荷花池。”
昨天,和顾棠谈话后。
心存疑虑的他,废了老大的功夫,才找到一个负责花园扫洒的丫鬟,终于从她口中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原来真的是沈瑶瑶自己跳进了水里,顾棠脸上的伤也是她故意为之。
那丫鬟还说,七小姐说六小姐诬陷过她很多次,六小姐也并没有反驳……
沈于飞这才明白,为什么顾棠那样软性子的一个人,偏偏要像疯了似的去针对沈瑶瑶,原来真的是被冤枉的。
一想到自己宠了十几年的养妹,竟然是个佛口蛇心的双面人,沈于飞眼中就弥散出被欺骗的滔天怒火。
“沈瑶瑶,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听见园子里有第三个人,沈瑶瑶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她咬着苍白的嘴唇,立刻否认。
“五哥,你宁愿相信一个被收买的丫头,也不愿意相信和你相处了十几年的妹妹吗?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
该死,她昨日明明让赵嬷嬷把下人都支走了,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现在只能咬死那丫头是被收买的。
“呵,被收买?”
沈于飞双手捏住沈瑶瑶的肩膀,双目猩红,“她现在已经跟家里断绝了关系,有什么理由去收买一个小丫头来诬陷你?”
面对他发狠的眸光,还有肩膀传来被捏碎般的痛意,沈瑶瑶真的有些怕,但是她不能退缩。
“五哥你现在这样质问我,不就是姐姐最大的理由吗?离间我们兄妹的关系,好重新再回到沈家。”
这番解释,落在沈于飞耳朵里显得十分苍白和无力,只有他知道,顾棠根本就不想再和沈家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她根本就不稀罕他们!
视线落在面前这张纯真的脸上。
沈于飞松开钳制住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冷笑道:“我跟你在这儿费什么劲,我要告诉父亲、母亲还有哥哥,这所有一切的真相。”
他给过她机会的。
两次,足足两次。
但凡她直接承认是因为嫉妒陷害顾棠,他都不会这么失望,也不会把事情做地这么绝。
沈瑶瑶被他决然的态度吓到,愣在原地好半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顾不得还未梳好妆,沈瑶瑶拖起裙摆,心急如焚地追了上去。
她陷害顾棠,一直都是有恃无恐的,因为无论怎样,沈家人都是站在她这边的,可五哥现在的变化,让她忍不住心慌。
沈瑶瑶很清楚,家里人对她的宠爱,是因为十几年的相处,还有她善良懂事的品性。
要是五哥把那个丫头带去母亲、哥哥们面前,把所有的事情公诸于众的话……
他们都会觉得她是个恶毒的人吗?还会把她当成亲女儿、亲妹妹宠吗?
一想到这里,沈瑶瑶双腿就止不住地发软,她不能赌、也不敢赌,因为一旦赌输了,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就会化为虚无。
沈瑶瑶停下脚步,不再追沈于飞,她跑回院子里,拉上赵嬷嬷的手,“嬷嬷,你说过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可是真的吗?”
“为小姐死,老奴都心甘情愿。”赵嬷嬷回握住女孩的手,语气郑重而认真。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瑶瑶如释重负地勾了勾唇角,纯然的眼底,闪过一丝毒蛇的恶意。
片刻后。
“来人呐,小姐想不开了!”
“快去请府医。”
“你们几个,快把夫人和公子们叫来!”
院子里的下人们,一边手忙脚乱地将沈瑶瑶从白绫上救下来,一边四散开来去请府医和林兰淑他们,所有人乱成了一锅粥。
泡着药浴的墨司宴,敏锐察觉到窗户那边的异动,瞥见某个做贼似的脑袋,他朝着一旁侍候的药童道。
“劳烦烧一壶热茶。”
“殿下稍等。”药童福身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看着鬼鬼祟祟进来的女孩,墨司宴扬了扬散漫的眉尾,“躲在窗户外边偷看我泡澡,还说自己不是小色鬼?”
深褐色的水面,浮着男人健壮有力的身躯,被热气喷薄出来的水珠,顺着性感的喉结慢慢下滑,经过胸前,最后没入水中。
分明的锁骨中,还盛着两汪水。
看着莫名有些涩。
顾棠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口干舌燥的,她慌忙侧过身子,声音僵硬地串口供,“墨司宴,要是白神医问起你……”
“啊!”
伴随着巨大的拉力和晃动的水声,被拉到浴桶前的顾棠,察觉到墨司宴欲从水中起来的动作,吓得她提前捂住了眼睛。
“墨司宴,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