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弯月孤寂的在夜空发光。
山风透过破庙的空隙嗖嗖往里钻,晚间倒在门外的水已经凝固了。
“真冷啊。”鲤白捧着一大碗姜茶往火堆凑了凑,小口小口抿着。
司北冥给火堆添了些料,伸手轻轻把鲤白往回带,鲤白偏头看向司北冥,才发现他深邃迷蒙的目光也正对着自己。
鲤白很难无视从身后传来的属于司北冥温暖的热度,迅速转过脸只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再看司北冥,他依然是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正直坦荡的不得了。
鲤白不由有些懊恼,都怪舒黎老是给他灌输奇奇怪怪的念头,现在搞得他也不太好了。
“……小鱼?”顾渊带着丝丝凉意的手搭在鲤白的肩上,摸了摸他的脸,“你好烫,不会发烧了吧?”
“火烤的,我没事。”鲤白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甩甩脑袋。
舒黎在对面,从宗政栖的斗篷中探出头,对着鲤白挤眉弄眼捂着嘴笑。
此刻鲤白脑中已经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他只觉得被司北冥和顾渊左右夹击,快没地方坐了。
没办法,只好站起来坐到了舒黎身边,鲤白疑惑的看着司北冥和顾渊,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非要挨一块坐。
大爷休息了好一会,缓过劲来了。这会端着姜茶又来了精神。
“好久都没见到长的这么俊的娃娃了。”大爷盯着每个小崽子看了一遍,喜欢的紧。
视线反复停留在燕执身上,眯眼慈祥的笑着,“娃儿,今年都多大啦。”
百里追心里美滋滋,果然连大爷都觉得阿执宝贝儿是最好看的,不由觉得与有荣焉。
知道燕执冷淡的性子,百里追替他回答了。“我们这一届平均12岁。”
“哦……”大爷垂下眼帘,搓着干枯的双手,似乎在怀念,“12岁好呀……”
顾渊看到大家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就顺口接过,“来之前就听说过,池屿有个美丽的爱情传说,您给大家讲讲呗。”
大爷惆怅地看着天空中的冷月,整个人都透着落寞,喃喃道。“没想到现在还有年轻人知道这个故事。”
大爷转头看着身侧背过身睡着的小竹,淡淡开口,“这是箴言镇代代相传的一个爱情故事,只可惜现在箴言镇没人了,这个故事也快断了。”
“池屿最早只是一片山头,那时候还不叫池屿,叫池与渊。
池是一个眼盲的姑娘,渊是一条被驯养的试验品鲛人。机缘巧合,渊逃离了实验区,是池救了伤痕累累的渊。
为了躲避追杀,他们躲进了深山……”
一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跨越物种的爱情,短暂的生命和永恒的爱恋,听起来格外美好。
“池的身体本就不好,就这样在这儿过完了短暂的一生,池告诉渊要好好活下去。再后来渊就消失了,后人为了纪念这段爱情,就在山下立了一块碑,就是现在的池屿的来历。”
“不对,我听的版本不一样。”顾渊隔着篝火看向鲤白,映在脸上的火光忽明忽暗,他眸中的深情几乎满溢出来。“池说,下一世我想拥有明亮的眼睛和你走遍山川湖海。”
鲤白听完感慨万千,“这样深情的生生世世怀念着一个人,挺悲伤的。”
“渊觉得可以生生世世和他的池再次相遇,很幸福。”顾渊脸上是无尽的眷恋,看得出来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浪漫的人。
“这谁能知道呢,毕竟是一个千年前的爱情故事。”大爷打了个哈欠,“年纪大咯,先睡吧,池屿我熟的很,明天我亲自带大家去。”
“好梦。”再问不出什么了,尤战道过别后,带着大家走出拥挤的破庙。
拿出一块大兽皮扑在地上,烧上碳。制作了一个结界防止冷风萧瑟,比那个小破庙暖和多了。
“还有八个小时天就该亮了,耀月是女孩子不用守夜。”
“砰——”大爷被庙门口一个小水摊结的冰滑了一下,差点摔了个四仰八叉。
才发现身下被一个软软的水床挡住,耀月撤开水元素力,将大爷轻放在地上。
“小心,夜间还是不要出来了。”耀月温和的声音从结界内传来,朦胧的听不清。
“谢谢,尿急差点摔坏了。”大爷扶着门框退了回去。
尤战继续安排守夜。凌晨三点是最危险的时刻,除此以外的时间就由其他人自行安排。
睡的迷迷糊糊时,鲤白感觉肩膀被推了一下。黑暗中,司北冥琥珀色的眼眸闪动着蜜色的反光。
司北冥无声走在前头,把鲤白拉到了外头斜坡的大树上。
“你快去睡吧。”鲤白搓搓手,哈了一口白气。
今晚真冷啊。
司北冥没有离开,坐在了鲤白身侧,他撑开斗篷把鲤白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鲤白大脑当机,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就这么傻傻的依偎在司北冥的怀里,一动不动。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司北冥的大掌包裹住鲤白冰冷的双手,给他传递温暖。
“11月……16日?”鲤白又忍不住磕巴起来,他的脑容量如退潮般下降,这已经是他尽全力能想到的答案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司北冥舒坦的舒了口气,把鲤白整个身体搂进怀里。
鲤白全身僵硬、血液逆流,讲话直结巴。“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是有那么一样。”司北冥的下巴轻轻抵在鲤白柔软的头顶。
“什么?”鲤白心跳如擂鼓,他好像能理解舒黎加班一年也要买一份礼物的心情了。
“我都没听过你叫我的名字。”不知是不是鲤白的错觉,他竟然听出司北冥话中有几分委屈。
“叫的……有叫过的。”鲤白越说越小声,他可以坦然叫出除了司北冥以外所有人的名字,唯独他的。
“那你叫我一声。”司北冥略微抬起鲤白的下颔,循循善诱。
看着近在咫尺司北冥放大的脸,鲤白心跳得更凶了,脸上如火烧一般,红到能滴出血来。
鲤白声音很轻,如若蚊呐的喊了一句。“司北冥。”
“顾渊是阿渊,燕执是阿执,舒黎是阿黎,我就是司北冥?”司北冥一听心底就生起一股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若有若无的酸味。
“那……阿北?”鲤白鼓起勇气终于叫了出来,心里暗暗雀跃,好像这一刻突然和司北冥更近了。
“嗯,以后都要这么叫。”司北冥的语气依旧是一本正经的,可鲤白就是莫名感觉他心情变好了。
“好……”
远处的顾渊看着相依相偎的两人,紧紧攥着手中的皮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