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深感疑惑,卫大人接过账本查看了一下。
“这应该不止他在裕城上交的,瞧着这年月,像是早年他哥哥马温在南湖府做同知时的记录。”
“哎呀,这是一窝端了?!”
小乔惊喜地想要再次夸赞一下卫二哥,却只见他脸色臭烘烘的。
“卫二哥怎么了?”
卫逸压下心头的不适,“我刚才在私宅里看到有几个男娃被关在柴房,几个下人正对他们行不轨之事。”
小乔眨了眨眼,“男的跟男的?”
卫逸的脸色更臭了。
周大人跟卫大人顿时攥紧了拳头,“这群混蛋!”
“莫不是马县丞有这等爱好?不然怎么会关押男娃?”
卫承想起每每张烟提及马县丞的厌恶,有说过他那种人是疯子的话。
“有这个可能。”
周大人观察了几人的神色,“要不,我们把他们救出来?”
小乔艰难地摇头,“不可,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再委屈他们了。”
小乔四人回到小乔的院子,小乔找出笔墨递给周大人。
“你快从头到尾把事情写出来,我们想想如何送上京。”
卫大人开口,“周大人不能上京,不然容易惹马县丞的怀疑,我去吧!”
小乔点点头,想到京师的师父,也写起了信,让卫大人到时候带给京师李家。
“京师李家?是那个御医世家?”周大人面露奇异地盯着小乔。
“这么看我干嘛,我师父是李中易,他说是京师李家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卫逸都开口了,“你可知李家是什么人?”
小乔不解地问,“不就是御医吗?”
“是御医,可是他家祖祖辈辈都是陛下御用御医,家里还供着个免死金牌,据说在京师都是受王爷侯爷的敬仰。”
小乔听着周大人的话也如被雷劈的样子,“这这么牛?”
“不过我师父好像跟家里关系不好,在乡下住了好几年。”
周大人压下讶异后,又继续写起了信。内心却在咆哮,我就知道!小乔这种人怎么可能是村妇!定是有高人教导!
卫大人却在回忆,李中易,这名字好耳熟啊!
小乔跟周大人把信跟证据塞给他,让他赶紧休息,醒来就快马加鞭赶进京,卫二哥放心不下自己哥哥,便要一同前往。
直到第二天他骑着马赶路猛然才想起来,李中易不就是那个几年前一个药方治愈一城瘟疫的李家人么!可是怎么会落到去乡村度日的下场?
此刻京师李家内。
“岭南叛军已经平乱很久了,怎么小乔也不曾来京师找过我们?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云娘想到两个孩子孤苦伶仃就忍不住落泪,呜呜哭咽。
李中易牵过云娘的手,“你忘了年前天子御赐了裕城的一个女娃为乡君?虽然我们无从得知到底叫什么,可是我却冥冥感觉那个就是小乔。”
“那,那我们何时才能离开李家?小乔还是个孩子啊!即使封了乡君也是无人可依,谁能敬她!”
云娘着急地抓住李中易的手,他们被困在李家一年多了,每日如同囚犯一样被看管。
“我也不知父亲到底在想什么!家中已有大哥光耀门楣,又何苦压把我困在家。”
“早年我不愿进宫,已经跟父亲闹僵。如今父亲身体不适,可能想我陪在他身侧吧。”
李中易心里苦涩,他不是不孝,但是大哥与他的关系因为父亲的执着也陷入僵局,在这个家如履薄冰。
“二公子,李大人唤您去书房。”
门外婢女禀报。
李中易安慰云娘,“放心,见到父亲我会再与他好好说说。”
书房内,头发已白了大半的李儒神情疲惫地坐在桌前。
“父亲大人。”李中易敲门而入。
“易儿,坐我身边来。”
李中易坐到父亲身侧,看着这个执拗了一辈子的老人,纵然有埋冤也说不出口。
“我知这些年因为我让你进宫的事你颇为不满,我也知你生性淡泊,不喜勾心斗角。”
李儒抬手布满皱纹的双手抚上小儿子的肩膀,这个从出生他就极为疼爱的小儿子,他怎能不懂。
“爹今日就跟你说明缘由,为何困你在家。”
李中易抬头,父亲终于能坦诚相待了?!
“去年我得到消息,你大哥在京中勾搭上二皇子的耳目,欲对太子下毒。我及时制止了你大哥,虽然没有事成,可是太子早已知晓。”
“如今太子已登基,身为陛下的他如何能放过曾有歹念之人。”
“这一年你大哥被冷落在太医院,性情也越发暴躁。我欲回禀陛下,将他关押在家,尚还能保下一条命。”
“可是我李家祖祖辈辈的荣耀不能毁在他一个人身上啊。你从小称沉淫医道,我知你有这个能力,现在已经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了,这个家,只能交在你手上。”
“七年前你一个药方治愈宣封府一城的人,当今陛下那时就对你青眼相加。即使出了你大哥这事,陛下念在我们先祖的份上也不会为难你。”
“你与你大哥不同,他生出贪念误入歧途,可你决不会生出这种心思。李家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李儒说完这大段话忍不住咳了起来,脸色也苍白了几分,止住了咳嗽后又迫不及待地说起来。
“我的身子我知道,撑不了太久了。这些都是我李家的秘书,记录下了几辈子总结的疑难杂症跟药方。明日我就上奏,将你大哥关押在效外的宅子里,由你来接任李家。”
李中易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么多消息,李家的处境竟已至此?身为李家人,他已避无可避。
“父亲…”
李儒摆摆手,深吸一口气,“早年你与云娘两厢情愿,我得知云娘不能生育硬是不肯这桩婚事。我也想你如同大部分人一样,能够儿孙满堂,怎舍得你以后连个子嗣都没有。”
“现下等你大哥送去庄子后,你将宁哥过继到你的名下,好好培养他,也算是后继有人。”
“易儿,答应爹,你答应爹接下李家,不然我死不瞑目!”
李中易上前扶着父亲,泣不成声。
“父亲,你莫要激动,我答应您,我答应您。”
李儒松下身子,眼里的精明褪去,只剩下浑浊。
这般为难,他也不愿。可是李家今非昔比,他要对得起列祖列宗,只能对不起儿子了。